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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缺打眼一看,就看出她的驚慌,一邊將手裡烤好的地瓜扔給她,一邊問道:“那天我做的現場,你若善加利用也不是掩飾不過去,若是當日不承認人是你殺的,現在也不用吃這個苦頭了。”他是真的想不通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實則銳利甚至勇悍的女人是怎麼想的。

  李汝宓接過地瓜,地瓜還熱著,她慢慢剝著皮,沒有回答盧缺的問題,而是說:“我現在還不能去淮南,你可否送我去洛陽?”

  盧缺沒有多問,在衰草間邊往外走邊說:“可以。”

  兩人剛轉到官道上,李汝宓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她只當是過路的,也沒在意,馬蹄聲越來越近,不一時就躍到了她前面去,那騎馬的人忽然調轉馬頭,馬兒仰頭一陣嘶鳴後頓蹄停了下來。雖然逆著光,李汝宓還是認出擋在路中間的是宇文曠,宇文曠跟宇文攸親厚,攔住去路自然不會是替自己送行的。

  果然,宇文曠怒氣沖沖拿馬鞭指著她說:“你把我二哥傷成那樣,就這樣一走了之了嗎?”

  第54章

  “皇帝讓我走的,我若賴在許都不走,是違抗聖旨,閔陽候是要留下我嗎?”李汝宓道,她昂頭看著馬上的宇文曠,以前也見過,不過從來沒有仔細端詳過他,這樣看來,跟她在獄中見那人確實是有幾分相像的。

  “搬出皇帝來壓我,你以為我就怕了?”宇文曠怒不可遏道。

  “我知道閔陽候天不怕地不怕,說吧,你到底想怎樣,要殺要剮都隨你。”李汝宓想起獄中那人,再看宇文曠,心裡不覺就浮出一絲悲憫來,說話的語氣也放輕了。

  雖然她語氣輕緩,但說出去的話還是激怒了宇文曠。

  “你!”宇文曠在馬鞍上重重拍了一下,“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怎麼著你嗎?”他說著就拍馬沖了過來,李汝宓卻是站在路中央一動不動。

  盧缺遠遠站在後方的一棵樹下,看著這邊的情形,不插言也不插手,完完全全事不關己。

  宇文曠縱使魯莽,到底不蠢,更沒有害人之心,他見李汝宓不躲,反倒是自己把馬勒住了,“想不到你竟然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對別人心狠,對自己也狠。”

  “齊王說我沒有心,你說我鐵石心腸。”李汝宓兀自笑了笑,又道:“閔陽候若是沒有別的見教,我就先走了。”

  宇文曠盯著她看了一眼,忽然自腰間扯下塊什麼扔了過來,“路上若是遇見什麼麻煩,可向官府出示此物,能保你平安到達淮南。”他說罷閃在了一旁,又絮絮叨叨道:“二哥心裡放不下你,但願你能為他,做個好人吧,別讓他回頭覺得自己瞎了眼。”說著打馬便朝許都方向疾馳而去。

  李汝宓心中一熱,眼中發酸,她彎腰拾起地上的腰牌,轉過身時,只看見馬蹄踏在路上激起的煙塵,僅依稀能辨出宇文曠的身影。

  幾日後,李汝宓和盧缺到了洛陽,兩人趕路又累又渴,進城後就先找了個茶寮喝茶歇腳。

  路上兩人極少交談,坐著等茶水的間隙,盧缺第一次開口問道:“你還沒說到洛陽所為何事?”

  李汝宓有些意外,想不到他也關心這個問題,答道:“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其中內情,實在不足為外人道,還請見諒。”

  盧缺微微頷首,望向了茶寮外的街道。

  街道上很冷清。

  前朝的時候,洛陽是都城,後來宇文邵篡國自立,洛陽經歷戰事,被燒殺洗劫一番後,就成了如今這個頹敗的模樣。

  盧缺想些什麼李汝宓無從猜測,她遙遙想著去年此時自己和哥哥去白馬寺上香試圖逃婚之事,心裡忽生感慨,想不到僅一年之久,自己就真的成了自由身,只是所付出的代價未免大了點。

  一時茶水送來了,她從包袱中取出乾糧分給盧缺,兩人就著茶水吃喝,各自無言。

  兩日後,李汝宓事情辦完,和盧缺一起離開洛陽,終於真正踏上南下之路。

  又三十餘日後,李汝宓終於在淮南城下見到了闊別三個多月的哥哥李寔。

  李汝宓到的時候淮南城正在下著小雨,已經是十月中的天氣,一場雨落下就冷得厲害,李寔見她衣衫單薄,凍得臉色青白,忙撐著傘把她送入馬車裡,等安置好了妹妹,李寔才想起李汝宓那個隨從,他感念這個隨從一路相送,要盧缺和他一起坐另外一輛車,這也算是難得的禮遇了,想不到盧缺卻拒絕了,只管他要了一把傘就欲離開。

  李汝宓聽見盧缺要走,推開車窗隔著雨幕向他說道:“你就是要走,如今天色已晚,也先去府里喝口熱湯,等明日天晴了再走吧。”

  盧缺搖頭道:“不必了。”

  這一路相隨,李汝宓知道盧缺是厭惡與人相交的,又見過他身手,有真本事的人想來自有傲氣,是瞧不上他們這些官宦人家的。路上她閒時也想過,如果盧缺願意留下來,以他的身手,給哥哥做個帳前侍衛,他是絕對可以勝任的,如今看來,這果然是自己的妄想,大概盧缺這種人嚮往的是閒雲野鶴,為了找人委身在廷尉寺做兩年已經違背了他的本意,又怎會再給自己找個牢籠?她稍稍遲疑一下後,向李寔道:“哥哥,你身上可有銀兩?”

  李寔明白妹妹的意思,忙命隨從去取,隨從出門倒是帶有金子,立即取了過來,李汝宓跳下車,親自將幾錠金子奉給盧缺,“還望收下,莫嫌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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