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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這個少年,竟是少帝束戩!

  「陛——」

  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見他朝著自己拼命搖頭,口裡又嗚嗚地叫,一頓,明白了過來,閉了口,疾步入內,拔出堵住他嘴的口塞,又急忙替他解了繩索,見他腕上已是留了一圈被麻繩捆得發青的瘀痕。

  束戩得了自由,便自己揉了揉發麻的手腕,盯了一眼段裨將。

  段裨將一下傻了眼。

  將軍雖沒說什麼,但這架勢,很顯然,眼前的這個少年應當確實是她親戚。

  剛開始他要將這少年捆了堵住嘴上路,少年也反抗了幾下,隨後大約知道反抗無用,也就接受了,老老實實,沒再給他惹過什麼麻煩。

  此刻,他見這少年目光陰沉地盯著自己,神色不善,突然間仿佛換了個人似的,竟帶咄咄逼人之態,心裡忽然發毛,慌忙對姜含元解釋:「將軍恕罪!末將有眼無珠。只是這批糧草重要,末將怕他萬一包藏禍心,是衝著糧草來的,為防萬一,迫不得已,路上才將他捆了塞上口塞,末將絕非有意冒犯……」

  姜含元安慰了無妨,望向束戩。

  他的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大度地朝著段裨將拂了拂手:「罷了,不知者不罪。這裡沒你事了,下去!」

  段裨將聽得莫名其妙,只覺這少年在見到了長寧將軍後,舉止說話,無不怪異,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便望向她。

  姜含元頷首:「邊地特殊,何況如今形式緊張,正在打仗。再如何謹慎,都不為過。不但如此,我還要謝謝將軍,替我將人安然帶到了此處。段將軍你費心了。我這就將人領走,你去忙吧。」

  段裨將聽她語氣誠摯,方鬆了口氣,暗自慶幸自己當時沒有一刀殺了,哎哎了兩聲,忙退了下去。

  近旁沒了旁人,束戩見她臉上便收了笑,仿佛在打量自己,一言不發。

  他心中何嘗不知,以他的身份,做出如此的事,還跑到了她這裡,是個極大的荒唐。

  他擔心她不悅,責他做錯事,給她惹麻煩。等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聲:「三皇嬸!你……在想什麼……」

  「三皇嬸你幫幫忙,千萬不要讓人知道我是誰……」

  他又吞吞吐吐地央求著道。

  姜含元回神,目光從他的身上落到腳上。

  他是真的衣衫襤褸,腳上是雙草履,鞋頭破了個大洞,鑽出一隻髒污的大腳趾,腳後跟的皮肉已被磨得腫脹出血,布著傷痕。

  束戩發覺她在看自己,順著她的目光,低頭也看了一眼,往草履里縮了縮腳趾。

  「三皇嬸,我這模樣,難怪人不相信我認識你……是我有天在破廟裡過夜,遇見了幾個乞兒,見我沒東西吃,分了些乞討來的吃食給我。我身上也沒余錢,走之前,就把衣物和鞋給了他們,穿不上,拿去當幾個錢也好。只是我沒想到,草履如此硌腳,早知道……就不給了……」

  他正訕訕地解釋著,忽然聽她開口:「除了腳,身上還有無哪裡受了傷?」

  她的語氣竟意外得溫和。

  束戩一怔,接著鬆了口氣,喜道:「我沒事!就是腳疼,後來實在不想走了,我就倒在地上,不起來,那個段裨將沒辦法,把我扔在糧車上。最後幾天,我是乘車過來的。」

  姜含元一笑:「你先隨我來。」

  她帶著束戩來到城中的一處精舍,叫人送來水,給他準備了乾淨的衣裳,等他洗澡出來,上了飯食。

  束戩仿佛餓鬼投胎,狼吞虎咽,一口氣吃了三碗飯。吞得太快,有點噎住。姜含元忙遞上水。他接過,喝了幾口,揉了揉胸,嘆了口氣:「好似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又轉向她說道,「謝謝三皇嬸!」

  姜含元給他遞上化瘀生肌的傷藥,示意他自己抹在腳傷之處,隨即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慮:「到底出了何事?你為何私下一人出宮?」

  皇帝一個人跑出皇宮,無外乎兩個原因。別人趕他出來,或者他自己出來。

  她已經可以斷定,不是什麼宮變之類的原因,而是束戩自己潛出皇宮跑了。

  果然,一問完,就見他笑容消失,腳傷也不上藥了,丟開,人坐得筆直,語帶憤懣地道:「太后要替我立後,三皇嬸你猜是誰?是蘭榮的女兒!我不願意,她就拿孝道壓我,還打了我!成,我讓她自己去立!那個皇宮,我是待不下去了!」

  姜含元未免吃驚。竟是這樣的緣由。

  「你出來找我,你三皇叔知道嗎?」她立刻就想到了束慎徽,問道。

  他搖頭,「他那會兒還沒回來。如今想必是知道了。」

  「你若實在不想接納太后的安排,為何不尋他幫你,竟就自己如此一走了之?就算他人沒回,你也可以寫信給他!」

  「我寫了!他不管我!只說叫我不用急,等他回去了再議!」

  束戩神色顯得有些激動,「三皇嬸,三皇叔就是那樣的人。我可太知道他了!他自己早先娶你的時候,還不是……」

  他一頓,應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偷偷看了一眼姜含元,咳了一下,改口,「反正,只要他覺得對大魏有好處,別說立蘭家的女兒了,隨便什麼人,他都會讓我點頭的!誰叫我是皇帝呢!這個事,我真的怕他靠不住。反正,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娶的!」

  姜含元一時默然,隱隱竟覺束戩這話,好似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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