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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有個離譜的事,那支數日前和他們在谷口廝殺過的狄兵,也就在附近日夜兼程地急行軍。兩支軍隊有時最近的時候,相隔不過五六里地,站在高處,甚至都能望見對方的旗幟,但卻互不相干,只顧悶頭,各走各路。就這樣,八月中旬,這支南線援軍趕在姜祖望限定的一個月的最後那天,抵達了楓葉城,雙方碰頭。

  大赫王欣喜若狂,將人迎入城中,獲悉周慶腹傷不輕,安排為他治傷休養不提。

  這個時候,先前潰散而去的那支人馬已重新集結,只是不敢妄動,更不敢靠近,在距離楓葉城兩百里的邊境地帶暫時紮營。那欽隆也折返了回去。

  一連半個月,到了九月初,狄營始終不見動靜。既沒有退兵,也無任何新的舉動。

  姜含元猜測,欽隆遭此大挫,這些時日,或是一邊養傷,一邊在等南王府的指令。自然了,也不排除對方可能隨時又會發兵,捲土重來。

  兩方如今從兵力來看,算是勢均力敵,但狄營的背後就是幽州,隨時會有新的增援。而楓葉城這邊,糧草依舊緊張。蕭家父子最近整日就在忙著這事。對面暫時沒有動靜,正是求之不得。

  這一日,姜含元親自帶著一隊人馬出了城,騎馬在附近巡查,歸來已是傍晚。入城後,正待去探望還在養傷的周進,忽然看見楊虎匆匆奔來,面上帶笑,稟說南線軍隊的補給車隊終於到了,運來了一批糧草。

  數量雖然不多,但好歹,蒼蠅腿也是肉,總比沒有要好。

  「還有,他們說在路上抓了一個鬼鬼祟祟跟著他們的少年,模樣沒眼看,跟個叫花子似的,本以為是細作,要殺了,那少年卻道他是將軍你親戚家中的侄兒,說來投奔將軍你的。他們不信,又怕萬一是真,就把人給綁著,一路帶了過來,如今人就關在糧倉旁邊,叫我來問一聲將軍,是否真的有親戚家的侄兒要來投奔?」

  第70章

  親戚的侄兒?

  姜家從祖父起便一脈單傳,姜含元沒有直系叔伯。至於沾親帶故的,早年隨姜祖望沉寂於雁門,早就斷絕消息再無往來。

  雲落城那邊,也沒這樣的親戚。

  見女將軍面露迷惘之色,楊虎點頭:「若沒有這樣的人,如今正有戰事,跑到這種地方來,還信口開河,必定有詐。我再去審審!」他轉身要走,姜含元道:「我去瞧瞧吧。」

  既然指名道姓說來投奔自己,或許真是什麼她不知道的遠親也有可能。細作想來也不至於這麼蠢。

  糧倉先前付之一炬,如今暫時設在城內早先一處用作屯兵的石頭堡里。姜含元走了堡內,看見很多士兵來來去去,忙著往裡搬運糧草。蕭禮先也在,正與魏軍負責押送糧草來的一個段姓裨將在忙碌著。

  見她來了,二人立刻上前見禮。

  蕭禮先對她的態度是畢恭畢敬,見過了禮,又道:「方才聽段將軍講,陳刺史也答應了姜大將軍,會想法子另外籌措一萬石糧出來,以助我父子渡過今冬難關。我代父王,還有八部下的子民,謝過大將軍,謝過長寧將軍,還有陳刺史!」

  蕭禮先面帶喜色,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他口中的陳姓刺史便是如今的并州刺史陳衡。姜含元與其人素無往來,也未見過面,但知道此人,生平的經歷和她的父親有些相像,都是出身於高門世家,後來出京,便再也沒回,多年以來,長期沉寂於邊地。

  這陳衡如今掌的并州,是大魏在北方經營了多年的重要糧倉,雁門邊軍的糧草供應,大部分便都來自并州。陳衡既如此答應了,想必糧食很快就能到位。

  姜含元含笑也說好,和蕭禮先應答了兩句,轉向段裨將,問他在路上的情況。那人笑著應道:「多謝將軍關心。一路軍隊持護,阻礙也都被前頭的周將軍他們給拔除了,平安無事——」

  正說著,遠處的一個角落裡忽然發出一陣砰砰的聲音,仿佛有人正在撞牆,接著,又傳出一道含含糊糊的嗚嗚之聲。

  姜含元轉頭看了一眼,段裨將想了起來,忙道:「方才末將和楊小將軍提了一句,路上捉了一個跟在後頭的小叫花子,自稱是將軍親戚的侄兒,但末將看著,實在不像,倒像是細作。方才事忙,到了就把人安置在了這裡。將軍您來瞧瞧!」親自領姜含元過去,命守門的開鎖,推開了門。

  姜含元朝里望了一眼。

  裡頭是個小雜物間,關著一個少年。果然如段裨將所言,衣衫襤褸,狀若乞兒,臉和手腳布滿髒污,也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了。

  他的嘴裡堵著口塞,雙手被捆在身後,正抬著腳,在用力地踢著被反鎖的門,神情顯得極是憤怒。見門開了,抬起頭,雙目圓睜,嘴裡又嗚嗚了兩聲,似在咒罵,忽然對上姜含元向他投去的目光,定住,安靜了下來。

  這乞兒的臉實在太髒,雜間又沒有窗戶,光線昏暗,姜含元起初沒看清,只覺眼熟,還在尋思著到底哪裡見過,陪在一旁的段裨將便誤會了,臉色登時一沉,指著少年喝道:「你還不服?當著將軍的面,也敢罵人?我就知道,將軍哪裡來的你這樣的親戚侄兒!你定是細作,再不招,拉出去砍了!」

  「等一下!」

  姜含元對上少年那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說是震驚萬分,也毫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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