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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太后正越想越是興奮,忽然宮人傳話,道皇帝陛下來了,蘭太后抬起頭,就看見兒子走了進來。

  蘭太后坐著,等兒子上來,朝自己行了禮,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兒子身上還穿著朝服,想是剛從御書房回來,正想問他累不累,便聽他開口問道:「母后又去敦懿宮了?做什麼?」

  蘭太后聽他口吻略沖,笑意消失,道:「怎的如此和我說話?」

  束戩先前已是有所耳聞,三皇叔出京後,太后暗中似忙起了給自己立後的事。一開始太后那邊的口風極緊,什麼消息都無,他不知她到底相中了何人,加上三皇叔走後,他每天的事情驟增,一時間也顧不上。上月,他留意到太后曾數次召蘭榮的女兒入宮,心中便開始懷疑,太后應當就是相中了她。

  他的那位表姐,年紀比他大了好幾歲,容貌才情皆為普通不說,上回入宮,他也撞見了,唯唯諾諾,如同太后跟前的應聲蟲。

  皇帝立後的標準,不是他個人的喜好,束戩自然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但他根本無法想像,若是這位表姐被立為皇后,自己和她結成夫妻的景象。他極是牴觸,但這種事,他也沒法和別的任何人講,眼見太后最近一天天地往敦懿宮跑,暗中焦心,亟盼三皇叔能早些回來,如此,自己也算是有個主心骨。他暗中給如今還在南巡路上的三皇叔去了一封信,道太后似乎要立蘭家女兒為後,請求他務必幫自己發聲,制止太后的意圖。算著時日,三皇叔的回信應該也快到了。他在焦急等待中,今日晚間,才在御書房裡忙完事,就收到耳報,太后又去了敦懿宮,且今晚待得比平常要久,出來之時,神色喜悅。

  直覺令束戩深覺不妙,實在忍不下去了,轉到太后宮中,開口便直接發問。聽到蘭太后的語氣帶著責備,便朝自己的母親行了一個告罪之禮:「敢問母后,方才去往敦懿宮,所為何事?」

  蘭太后臉上方又露出笑容,示意兒子靠近些,見他不動,微微咳了一聲,「無事,不過是伺候用飯,又說了幾句閒話而已。聽說最近狄人又在大赫八部起事,打起了仗?戩兒你很是操心吧,母后瞧你臉都瘦了。你餓不餓,母后這就叫人給你上些吃食,正好,咱們母子也許久沒一道用飯了——」

  她轉臉呼人備膳,束戩道自己方才在御書房那邊吃過,盯了她一眼,告退而出,心事重重地回了寢宮。

  幾名貼身服侍的太監和宮女迎他入內,為他更衣。解了衣帶,脫外袍時,束戩忽然留意到跟前那個替他捧衣的宮女臉生。原本做這事的,是另外一個。他問了一聲,得知那宮女今日被太后叫走了,道另外有用,重新派了人來替補。

  從去年開始,他宮裡的宮女,那些頭面但凡生得齊整些的,陸陸續續,後來皆是不見了人。起初他也沒在意,漸漸覺察後,知是蘭太后的意思,心中雖覺不悅,卻也忍了下去,他的心思,也不在這個上頭。

  今日又被叫走了的那個小宮女,原先是在他御書房那邊伺候的,他本也沒留意,是上個月,他無意獲悉,她竟是雁門人氏,當時他就想到了三皇嬸,看那小宮女便覺順眼,於是將人換到了寢宮,回來後,有時會和她閒談幾句,問些關於雁門的事。

  他沒有想到,就這,蘭太后竟也伸手,把人給弄走了。

  束戩勃然大怒,揮臂將剛脫下的朝衣一把擲在了地上,轉身大步而出。周圍的太監和宮女驚懼,紛紛跪地。

  束戩衝到了寢宮的門口,一個太監正疾步奔入,撞見他怒氣沖沖地出來,急忙避讓到一旁,稟道:「陛下!攝政王殿下的信到了!」說完雙手呈上。

  束戩最近天天都在焦急盼信,聞言眼睛一亮,急忙止了步,接過信,返身入內,立刻拆開。但等他讀完了信,大失所望。

  他的三皇叔回信說,他已啟程踏上歸途,下月能到。關於束戩來信提及的事,安慰他,讓他稍安勿躁,更勿和太后等人衝突。最後他叫束戩放心,說等他回來之後,詳細再議。

  束戩原本以為三皇叔會給他一個明確的表態,那就是反對立蘭榮的女兒為後,如此,自己便就有了底氣能和太后抗爭。他沒有想到,三皇叔的口氣竟也模稜兩可,只在信里叫自己放心。

  他如何能放得下心?

  束戩愣怔了起來。

  去年秋的護國寺里,他愚昧無知,在根本不知女將軍到底是何許人時,口出妄言,加以詆毀。三皇叔和他講,他娶女將軍,是為大魏之計。

  三皇叔便是如此的一個人。他自己的婚姻如此,如今輪到皇帝了,倘若三皇叔也認定自己娶蘭家之女有利朝廷,他一定會迫自己點頭。

  束戩心中一陣絕望。胡思亂想之際,忽然又想到了女將軍。

  他記得清清楚楚,四月間,他送三皇叔和她出京,她答應過他,和他切磋武功。當時他滿心以為這趟南巡過後,她就會和三皇叔一道回來,卻沒有想到,原來她到了錢塘探過莊氏太皇太妃之後,人便直接走了,回往雁門,如今又去了八部作戰。

  今夜或是情緒低落的緣故,當他此刻再想到當日送別的一幕,忽然倍感失落。

  他終於明白了,三皇嬸當時應他的話,為何說的是「若有機會和他切磋」,而不是「這趟回來和他切磋」,可見她的計劃,是早就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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