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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慎徽頷首。

  也不用他再解釋什麼,束戩迅速反應了過來,自己醍醐灌頂,猛地拍了下額。

  「我明白了!早上你忽然出去,我見他也跟了出去,後來你回,他卻沒回,走時也不見他人!莫非就是那段時間,三皇叔你——」

  束慎徽再次頷首,「果然聰明。」他贊了一句。

  少帝嘴巴圓張,在原地定定立了片刻,突然,一下蹦得老高,整個人竟直接在空中翻了個蜻蜓筋斗,連頭上的帽兒都飛了出去,雙足落地之後,哈哈放聲狂笑,笑聲驚得棲在附近枝木里的鳥紛紛驚慌飛散。

  「我懂了,我懂了!」他手舞足蹈,繞著他皇叔不停轉圈,快活得像只不小心掉進了米缸的老鼠。

  「父皇駕崩前指他為輔政,不過是迫於局面,穩他罷了。如今他終於沉不住氣了!打算動手了!卻沒想到三皇叔你等的就是他動,否則還真動不了他!老東西!早該死了!」

  「哈哈哈哈——」

  少年又一陣頓足大笑,「太好了!老東西死了!他再也休想騎我頭上了!三皇叔,你還記得上月我叫人送你府里去的南方進貢來的果子嗎?小侍偷偷跟我說,那批果子入宮之前,竟被老東西的孫兒先給攔了,說老東西最近口淡,揀了一層好的,剩下的才送進宮!反正事小,見慣不怪,三皇叔你事忙,我也就沒和你講。我呸,他算個什麼東西!我也不稀罕吃,但真要論第一份,那也該孝敬三皇叔你,什麼時候輪得到他了!」

  少帝一把攥住束慎徽的臂,用力搖晃,仰著臉看他,目光亮晶晶的,充滿驕傲和崇拜。

  「三皇叔,我的親皇叔!你可太厲害了!居然不動聲色就這麼除掉了人!我可做夢都沒想到,原來今日這一趟還另藏玄機!真是半點也看不出來。走的時候,一直不見那老兒,我心裡還尋思,到底去了哪呢!」

  束慎徽待他情緒稍稍平定些後,請他入座,鄭重解釋,「陛下,今日如此大事,本該提早叫你知道。但大司馬精明過人,臣恐陛下萬一臨場沉不住氣,神色有所表露,若是被他看出端倪,莫說下回想再動他,眼前恐怕就生大亂。先帝臨終將事交託於臣,未料今日始成,這兩年來,令陛下受盡委屈,是臣無能。事先不告之罪,還請陛下恕罪。」

  少帝眉開眼笑,手一揮,「三皇叔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見怪!三皇叔你考慮得極是周到!只要能把人除掉,我怎樣都行!」

  說到「除掉」二字,他咬牙切齒,目光不善。

  束慎徽一笑,又正色道:「其人今日雖除,京中黨羽也一併被捉,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若所料沒錯,某些心懷叵測之輩,必然還會有所反應,且動靜不會小。不過,這也是必然之結果。他既伏誅,其餘便成不了大氣候,不足為懼。」

  少帝點頭:「我知道,是青州成王吧?和那老東西一個鼻孔出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有三皇叔你在,天塌不下來,我什麼都不怕!」

  他說完,眼睛一轉,再次重重拍了下腦門,「我又明白了!」

  「你又明白何事?」束慎徽問。

  「三皇叔你之前是故意放出求娶姜祖望之女的消息,就為刺激那老兒,是吧?今日事既成了,三皇叔你就不用真娶了!太好了!趁還來得及,快快,趕緊的,快派人把皇伯祖叫回來!要不然事情要是定了,板上釘釘,三皇叔你豈不是慘了?」

  他急急忙忙,從位子上一躍而起,跑出去就要喊人。

  「陛下!」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少帝停步扭頭,見他微笑道:「你說對了一半,確有逼迫高王之意在內。不過,求婚一事,也是當真。」

  少帝無奈,只好折了回來。

  「三皇叔,我知道你想示恩信於姜祖望,可是你這樣,也太委屈自己了!我聽說姜祖望之女從小以狼為母,月圓之夜還要嗜血,否則便會化為狼身,獠牙利齒!」

  他比劃著名雙手,瞪大眼睛,「就算那是傳言不實,但姜祖望之女從小在北地軍營長大,上陣殺人,那是實打實的事!可見她即便不是獠牙利齒,也必容貌醜陋,舉止粗野——」

  束慎徽出聲打斷,「陛下!倘若換成一位男子,如她那般軍營長大,上陣殺敵,陛下是否還會以容貌醜陋舉止粗野來下論斷?陛下就不怕寒了那些為朝廷奮勇殺敵的將士的一腔熱血?」

  束戩臉一熱,「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但……但我就是覺著……」

  他耷拉了腦袋,一聲不吭。

  束慎徽語氣原本帶了幾分嚴厲,但見他這模樣,神色緩了下來,「戩兒,三皇叔是想讓姜祖望知道,朝廷是真正看重他,希望他一心一意,為朝廷效力。」

  第7章

  少帝一聲不吭。

  束慎徽豈會看不出來,他心裡還是不服氣,一笑,「你還不服?想說什麼,儘管說。」

  「這可是你叫我說的!」束戩小聲嘟囔,「我就不信了,難道大魏就只姜祖望一個人能打仗,三皇叔你要這麼籠絡他……」

  「是,大魏以武立國,能領兵打仗之人,原本多如繁星。我記得你皇祖父聖武皇帝最後封功的那一次,光是一等公,便封了不下十人,然而短短不過十來年,當中大多的昔日功臣,這些年,或耽於享樂,武功廢弛,或居功自傲,難當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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