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皇府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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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風吹來,潮濕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臭的霉味。遠遠看去,前方橫了一道白色高牆,花藤順著長滿青苔的牆面延伸到高牆之內。

  沉重的陰影之下,拱門的牌匾寫有『弈閣』二字,筆鋒強勁有力。距離近了,可以發現那兩個字體好像是被人硬生生用某種尖銳的器物刻進去的,字體的顏色在昏暗的燈燭的映射下,泛著暗紅的金屬光澤。

  梅開芍瞥了一眼,倏然停下腳步,鬼使神差地抬手在字體表面撫摸而過,粗糙冰涼的刺感挑起了敏感的神經,指腹沾染了少許的粉末。她輕輕一嗅,微微皺了皺眉頭。

  硃砂?

  餘光一瞥,看見花藤遮掩的牆面中,有一張陳舊殘破的符紙。

  梅開芍扯下符紙,符紙的顏色因為長時間遭遇潮氣的侵蝕,上面的字跡已經看不見了,但仍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圖案。

  林易見梅開芍突然不動了,神色凝重的盯著一張符紙思索,忙道:「梅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梅開芍回神,把符紙放入袖中,面色平靜:「無事。」她踏入拱門,忽然一陣陰涼之氣拂面而來,令人渾身一顫。

  幾名守衛手中的火把將殘破的院落照得通亮,他們都是隱巳身邊的親信,一見到梅開芍,紛紛躬身行禮。

  這是一間年久失修的院落,房子的占地面積不大,但奇怪的是,縱然院落景致十分破敗,但房子的外表十分嶄新,窗欞和門框貼滿了符咒,府邸的主人似乎十分忌憚房子裡面的東西。

  梅開芍剛踏入屋裡,看見房中的正中央立著一尊高大的佛像,祭台的香爐中插的並不是香燭,而是三面黑幡,沒有貢品。

  「你過來看看。」隱巳的聲音從左側傳過來,語氣頗為凝重。

  這尊佛像的眼睛……

  梅開芍收回打量的目光,轉身走向隱巳,她掀開垂落眼前的黑幡,映入眼帘的是屍蛹。屍蛹掛滿了半間屋子,它們被一條細長的蠶絲纏住,從屋頂的橫樑垂掛下來。懸掛的方式極為講究,呈方陣式,每一個方陣的中央,放著一個頭骨,頭骨的中央插了一面黑幡。

  林易站在梅開芍的身後,他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到這種詭異的場景,不免內心發悚,汗毛直豎。屋中的兩名守衛好歹經歷了不少的腥風血雨,表面倒是不動如山,但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他們內心的情緒。

  「你們先出去吧,在門外守著,警醒些,不要旁人進來。」隱巳望了一眼眉目緊鎖的梅開芍,對其他人說道。

  「是。」林易應了一聲,帶著兩名守衛走了出去,還關上了門。

  「如何?」隱巳一聽到屬下稟告了這件事,便立即派人將梅開芍請了過來。他生在苗疆,見識不少的奇門遁術,但對中原的陣法知之甚少。他研究了大半天,仍然沒有頭緒,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何用處。

  這裡是鏡臨的府邸,如果他沒有死,還可以查個明白,但是現在人死了,擺在的眼前的謎團仿佛陷入了死局。

  「是屍林陣。」梅開芍不敢輕易踏入,她站在一個懸掛的屍蛹前,道:「借長劍一用。」

  隱巳在腦海中拼命搜索,也沒有找到與之相關的記憶,他疑惑地解下腰間的長劍,遞到梅開芍的手中。看著她手起刀落,切斷一個屍蛹的蠶絲繩,在它墜地之時,敏捷地跳開。

  突然,梅開芍手中的長劍銀光一閃,地上的屍蛹動了兩下,纏在最外層的厚重蠶絲陡然裂開,一截白骨露出來。

  頓時,屋內的空氣變得污濁,透著一股腐臭的味道,可以看見其他的屍蛹晃了一下。

  借著屋內昏暗的燭光,可以看見蠶絲上布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儼然可以推斷出,掛在這裡的屍蛹,掛了有些年份。

  鏡臨貴為苗疆二皇子,不應該是鑽研苗疆的蠱術嗎?他在府中擺弄這些東西,是想做什麼?

  梅開芍疑惑重重,腦門猛然一跳,心底那股不安的勁兒越來越濃厚。初見屍蛹懸林,是在納蘭國的都城,納蘭城的雪獄山。

  屋裡的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積攢了不少的濕氣。加上這裡長年掛著屍體,陰氣極重。在這裡呆得時間越久,越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平日裡可曾見過二殿下結交江湖異士?」梅開芍問道。

  隱巳搖搖頭,「鏡臨最厭惡這些奇門遁術。」他想了想,擰眉道,「不過,曾聽人說過,他於一年前從中原帶回來一名侍妾,那名侍妾倒是有些手段,將他哄得服服帖帖,幾乎有求必應。若不是我父王在上頭壓著,他定要將那名女子抬上正妻之位。」

  梅開芍挑挑眉,真是沒想到,鏡臨的心裡除了皇權,居然還是一個多情種。但一想到先前他口出狂言,要立她為皇后的話語,梅開芍心裡閃過一絲不屑。

  堂堂二皇子府邸,竟然擺弄一些邪門的東西,若走漏了風聲,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名從中原來的女子,究竟許了鏡臨什麼好處,讓他心甘情願冒著巨大的風險,擺弄屍林。

  「那名侍妾呢?我想見見她。」梅開芍遞還長劍,轉身走了出去,對守在一旁的林易道,「一把火燒了,要燒得乾乾淨淨。」

  「是。」林易說,縱然心裡疑問重重,但不該問的事情,最好不要問,尤其是關係到皇家秘辛。

  梅開芍和隱巳剛走出弈閣,身後火光沖天。

  用硃砂書寫弈閣的牌匾,想必也是為了壓住屋裡的東西。可見鏡臨雖然膽子不小,但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若屍林陣失控,倒霉的不只是二皇子府邸,而是整個苗疆。

  「屍林陣,可有何邪門之處?」兩人走在寂靜的長廊下,隱巳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此陣專養陰氣,列陣滋陰,可喚邪物……」提到邪物,梅開芍倏然戛然而止,她眉目深擰,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忽然變得凝重。

  聽到身後沒了聲響,隱巳奇怪地回頭,問道:「怎麼了?」

  「苗疆最近可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梅開芍道。

  隱巳沉默半晌,「不曾。」

  難道是她多心了嗎?

  雲稚和游離死在了雪獄山,檮杌已經被她重新封印,雪獄山的屍蛹早就燒光了。三年來,神州大陸並未傳出異聞,那就說明鎮壓在靈界的邪影王沒能闖破封印。

  難道有人接手了雲稚未能完成的陣法,想要重現三年前那場浩劫,豢養陰氣,釋放檮杌,助力邪影王衝破封印?

  苗疆位於神州大陸的最南端,消息較為閉塞,梅開芍也很難第一時間了解到其他國家三年來的變化。自從廢了經脈,她常年閉關研究醫術,除了入宮為苗疆王診治,基本不跨出太子府。

  思索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廳堂。林易的辦事效率極高,片刻的功夫,廳堂前跪滿了人。她們都是鏡臨養在後院中的侍妾,個個樣貌傾城絕色,身姿妖嬈。

  鏡臨沒有正式納正妃,所以府中並沒有真正的女主人。在苗疆,侍妾是沒有身份地位的。說的難聽些,就是奴婢。不過比使喚丫鬟的地位要高些,有獨立的院落,有人伺候。

  她們常年養在府中,極少得見外人。一聽要審問她們的人,是即將繼位的苗疆新王,紛紛俯首作低,渾身顫抖不止。仿佛這一見,便是踏上了黃泉路。

  梅開芍掃了一眼,冷聲道:「將頭抬起來。」

  沉默半晌,有些膽子大的,稍微壯起膽子,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見二人滿身寒氣,又很快低下頭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抬起頭來,若不從者,拉出去斬了。」隱巳的聲音宛若修羅之音,重重地擊打在那些人的心頭。

  嘩啦,那些人紛紛惶恐地抬起了頭。

  梅開芍審視冰寒的目光一一在她們臉上一掃而過,全部是生面孔,她們的五官帶著苗疆人特有的樣貌特色,高鼻樑,深眼眶。既然那名女子是鏡臨從中原帶回來的,況且屍林陣為中原奇門遁術,那名女子的外貌應該擁有中原人的長相。

  「人全部到齊了?」隱巳側目詢問剛踏入廳堂的林易。

  林易看了一圈,蹙眉道:「好像差了一人……」他低聲問身旁的侍衛,「院落可是搜乾淨了?顏夫人呢?」

  那侍衛顫聲道:「屬下疏忽,這就去查。」說完,他轉身帶了幾個人,往後院的方向去了。

  片刻後,只見那名侍衛惶恐而來:「林管事,人……人不見了。」

  廳堂十分安靜,侍衛的話猶如石子墜入水面,翻湧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那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派人封鎖谷門,快去搜捕,莫讓人逃了出去。」林易趁隱巳發問前,怒聲下令。

  侍衛得令,帶了一隊人馬,風風火火的走了。

  正主兒跑了,梅開芍也沒了審問的心思,轉身欲離開,卻在跨過門檻時,似有一道勁風朝她靠了過來。她動作敏捷地轉身,同時手腕朝前推了過去,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抵那人的脖頸。

  是一名清秀的女子。

  她被突如其來的殺氣嚇壞了,眼睛噙滿淚水,驚恐地看著俯身盯著她的梅開芍。

  「小心小命難保。」梅開芍冷聲警告,收回手中的匕首,「說吧,若是說出有價值的線索,我便替你向殿下求個人情,饒你一命。」

  苗疆有個殘忍的規矩,皇族中的侍妾,只要主人死了,她們都要殉葬。膽敢私逃者,連坐九族。所以沒有人敢冒風險,甘願拿一己之命,換家人千世無憂。

  女子眼中狂喜,雙手不停地顫抖,不知道是太過於害怕,還是可以活下去的希望沖昏了頭腦,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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