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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我進屋,讓我在chuáng邊坐下,盯著我的眼睛說:“別說,這幾天我還真有點想你。”

  我默默地把頭靠到他的懷裡。

  他柔聲問我:“怎麼了,不開心?”

  “嗯。”我說。

  “我的林枳,可是無敵的。”

  我環顧四周,問他:“要是搬來跟你住,你會歡迎嗎?”

  “哦?”他揚起半邊眉毛,“天中的高材生離家出走?”

  我想起於根海,賭氣地點點頭。

  周楚暮笑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彈了我額頭一下,然後說:“可是寶貝,哥哥我養不起你。”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找了半天,終於在枕頭下面找到了它。我聽到電話那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大聲很兇,在讓他還錢什麼的。結果周楚暮的聲音比他還大還要凶:“行了,知道了,最遲明天還你!”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電話又尖銳地響了起來,周楚暮索xing把電池下掉,扔到了一邊。

  我問他:“你欠別人錢?”

  “你別管。”他說。

  “欠多少?”

  “我都叫你別管!”他沖我大吼。

  “可是……”我用一種非常堅定的聲音說,“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嗎?如果你的的事我不管,那誰能管呢?”

  他看著我,臉上的表qíng很奇怪。如果有人在大街上這麼看我,我一定會認為我的臉花了。時間好像停住了一般,我倔qiáng地抿著唇昂著頭,等他的答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說話,說話的同時,還拉了拉我前額的劉海:“那,你能借給我一千塊嗎?”

  一千塊。

  我沒有。

  但是我微笑著對周楚暮說:“好吧,你等我,我去拿。”

  說完這話,我站起身走到門邊。他一直跟著我出來,輕輕地在我身後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說:“對不起,我不想給你帶來任何麻煩,你知道的。”

  我拼命地點頭。淚水又一次在眼眶裡醞釀。

  他是心疼我的,我知道。

  可我說的也是真話,從重遇那天起,我們就是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周楚暮,我的小愛人,我不可能丟下你不管。我不知道我的眼淚是什麼道理,可我知道不能給周楚暮看見。我害怕他會以為,我借錢給他,是我心不甘qíng不願的事。

  我向上帝發誓,我是真心要幫他的。

  “你是去銀行嗎,要不要我陪你?”周楚暮勾住我的手指,甩了甩我的手臂問。

  “不要了。”我鬆開他,“你在家等我就好,我去去就回。”

  “那好吧。”他說,“晚上我在算了等你。”

  那天,他一直把我送到公車站台,看著我上了車,直到車開了,還小跑著追了幾步,跟我揮手。他眼神里對我的依戀,像一條粘連的絲線,距離越來越遠,卻沒能把我的意志從那眼神中分割開。

  下了公車我直奔回家。推開家門,發現於根海不在家,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徑直走向她,開門見山地說:“給我一千塊。”

  她抬眼看我,吐出兩個字:“沒有。”

  “我弄丟了同學的掌上遊戲機。”我說,“我得賠他。”

  “你應該小心點。”她說,“不要總是丟三拉四的。”

  我討厭她這樣岔開話題,於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用懇求的語氣對她說:“把錢給我,好不好?”

  她還是那樣的語調:“我沒有。”

  “那他呢?”我的意思當然指於根海,我指了指他的房間——自從她信佛以來,她就和於根海分居了,主動搬到客房去住。

  “你自己跟他要。”她說完便不再看我,還順便按了一下遙控器,把頻道轉到一個永遠唱著嗯嗯呀呀

  窗體頂端

  窗體底端

  京劇的台上,仿佛在拒絕一個被拖欠數年工資的農民工。

  我是她的女兒,她是母親。可是,她居然對我這樣。

  我終於被激怒了,伸出手,一把把茶几上於根海用的那個偌大的透明的玻璃菸灰缸掃到了地上。菸灰缸在地板上砸出一個坑來,居然只碎了一個角。她伸長手,把它從地上撈起來,冷靜地對我說:“林枳你脾氣越來越壞了。”

  榮幸,她居然還記得我叫林枳。

  我帶著對她徹底的失望,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絕望地走出了家門,她沒有喊住我,甚至沒有問我要到哪裡去。

  我機械地移動著自己的步子,沒有了任何的想法,只想走,走,離開這裡,去哪都好。

  我沒有坐車,一個多小時後,我走到了“算了”的門前。

  我沒有錢,我幫不了他,可是,我最想見的人就是他。

  我剛進酒吧的大門,就看到周楚暮衝上來一步,手指像鉗子一樣扣緊我的胳膊,神色緊張地問我說:“怎麼樣,錢帶來了嗎?”

  在他的身後,站著一群不懷好意的人。

  “我都說了,立馬還錢。”周楚暮得意地打了一個響指,對我說:“林林,快,把錢還給他們,我們走。”

  “我沒錢。”我的表qíng估計和我媽媽一樣欠揍,可是除了這樣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我比周楚暮更加一百個心灰意冷。

  “什麼?”周楚暮驚訝地說,“沒錢?沒錢你來這裡gān什麼?”

  後面的人把周楚暮一推說:“小子,你知道耍劉老三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周楚暮把我一推說:“姑娘,你知道耍劉老三是什麼樣的後果嗎?”我一下子沒站穩,被他硬生生推到一個人身上。那人很高,皮膚很黑,扶了我一把,然後問周楚暮說:“這是誰?”

  “一個中學生,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周楚暮朝我揮手說,“你快走吧,你媽媽到處找你呢。”

  “要走一起走。”我說。

  周楚暮拉下臉來:“我都說我不認得你,你他媽別成天纏著我行不行?”

  那個男人指著我對周楚暮說:“不如我們來做個jiāo易,她陪我喝一晚,你的帳可以拖一個星期。”

  “劉老三。”周楚暮說,“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你。我都說了,她還是中學生,你玩過了沒好處。”

  原來那人就是傳說中的劉老三。

  我轉向他,不知死活地問道:“就是喝酒嗎?”

  “當然。”劉老三說,“馬爹利,喝過嗎?”

  “你說話算數嗎?”我繼續問,“我陪你喝酒,他的帳一周後再算?”

  “當然。”那男人咧開大嘴笑了。

  我不顧周楚暮驚訝的眼光,在酒吧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大聲對劉老三說:“上酒。”

  當然我明白,這個世界從來就是這麼實在,想躲過災難就得拋開尊嚴拋開體面拋開所有的一切,這個道理我其實早就明白。

  我豪氣gān雲地想,為了周楚暮,為了愛qíng,我沒什麼不能做的。

  幾杯酒。我林枳不怕。

  話是這麼說,可是,當那個所謂的老大劉老三把長著

  窗體頂端

  窗體底端

  灰指甲的手不老實地伸到我的襯衫底下去的時候,我到底還是沒忍住,把一杯價值人民幣228元的洋酒,直接潑到了他臉上。潑過之後,我想逃走,卻不小心滑了一跤,膝蓋狠狠的撞在了低矮的桌面上,頓時又痛又麻。

  事qíng變得真不是一般的糟。

  一旁的周楚暮看著我,臉上的表qíng仿佛在說:“對不起,妹妹,這一次我也幫不了你。”

  劉老三把臉上的酒用掌心抹掉,問我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答他。

  劉老三又說:“我gān一個女人之前,一定要弄清楚她叫什麼名字。”

  我開始在發抖。

  就在這時候,周楚暮上前,護住了我,對劉老三說:“算我闖的禍,大哥你別計較了,我今晚一定把錢還你,並當眾給你賠禮道歉,你看如何?”

  “怎麼賠?”劉老三說。

  “我找莎麗來陪你。她還真是個中學生,不懂事。”周楚暮說,“你饒她一次?”

  劉老三看看我,再看看周楚暮,坐下來說:“好吧,兩小時內還錢,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

  “謝謝。”周楚暮說完,把我拉到角落,塞給我手機說:“快,給你爸打電話,讓他帶錢來救命。”

  我剛打完於根海巴掌,怎麼可能跟他打電話?

  我想了想,蹲下來,蹲在酒吧的角落裡,給田丁丁發了一條簡訊,讓她帶一千塊來“算了”救命。

  其實,她來不來,會不會帶錢來,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我知道,她的家境也實在算不上寬裕,就算她肯來,可能也拿不出一千塊。

  結果讓我多少有一些些小感動的是,一個小時之後,傻姑娘田丁丁果真帶著一千塊錢來到,當她帶著俠女般的表qíng衝進包廂,四下張望著打算給我“救命”的時候,饒是我心qíng壞到極處,也忍不住微笑起來。

  “我不會不幫你的。”田田丁第二天對我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能在你有困難的時候不伸手呢?”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笑著的。我又一次發現,她的笑是那樣的美麗迷人,讓我自慚形穢,只是我不再嫉妒,而是欣賞。在她的面前,我原來的一切都不見了,只有慢慢慢慢地低下來的驕傲。

  我啞著嗓子說:“我會把錢還你。”

  她只是笑,不說話。

  我忽然很想哭。但我終於忍住了。我不能在田丁丁面前哭,絕不能。

  只是我欠她的,我該如何才能還得清?

  最讓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的是,那晚,周楚暮居然還有心qíng邀請田丁丁喝酒。第一次,我覺得他那張英俊的臉有點欠揍。他從他身上不知道什麼地方摸出一百塊,慡氣的拍給服務生,而那杯酒,居然被傻到絕頂的田丁丁一口灌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誤會,我竟然發現,周楚暮用看我的那種眼神在看田丁丁!

  這是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我拉著田丁丁就走。可是還沒走出酒吧街,不爭氣的田丁丁同學,就吐得不省人事了。

  我用盡全力,好不容易把她從地上拖起來,可是剛拖起沒多久,她又像個巨大的包袱似的滑落在地上,任我怎麼努力都沒法扶起她。周楚暮從後面追上來,替我一把把她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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