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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呢,妹妹?"周楚暮在我身後滿不在乎地說,"如果你來的話,我會換新chuáng單。"

  我轉過身。

  他雙手抱在胸前,幾乎是挑釁地看著我。

  忽然我就曉得了,為這樣的事qíng和他慪氣,實在是犯不上的。

  我不是老早就知道他是一個混混加流氓?不是完全清楚他不止有一個好妹妹?既然是我自己選擇了這樣一個人,我又有什麼好抱怨?於是,我輕輕巧巧走回到他身邊,用我最優雅平淡的口氣說:"至少,你必須把你的屋子收拾一下。"

  "你的意思是?"

  "要麼沒有她們,要麼沒有我。"我平靜地說,"你就不怕得愛滋病?"

  "靠,"周楚暮的笑忽然變得有些咬牙切齒,"那你總有一天也得完蛋。"

  "你說我,還是她們?"我不接他拋過來的球,只是一味重複。

  "如果我不選呢?"

  "哦。"我儘量平靜地說,"隨便你。"然後我看著他輕輕微笑了一下,就走出了他的家門。

  這是我面對周楚暮的時候,又一次小小的勝利。

  可惜這一次的勝利也並沒有延續多久。有三天的時間,我沒有給他打電話沒有發簡訊,他那邊也照此辦理。

  終於熬不住,還是決定再去見他。但心中小小的驕傲在作怪,為了表示我並不是去和他"約會",我有了個瘋狂的想法:帶一個人一起去。

  而這個人,當然非田丁丁同學莫屬。

  她那時候也正為愛qíng而苦惱,整天想著如何才能夠成為一個"問題女生",讓她的老男人可以多看她兩眼。所以,我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我給她化了妝。

  這差不多花掉了我一小時的時間。

  而我自己,唇彩沒塗,就連薄薄的粉都沒打。因為周楚暮說過,我不化妝也漂亮,這才叫真正的漂亮。更何況是和滿臉脂粉的田田丁站在一起,我的優勢就更加不用言語了。看得出,第一次去酒吧混的田丁丁內心有些緊張,不過她qiáng撐著,不想讓我看出來,而對我而言,帶著這樣一個小傻女去酒吧玩多少有點失我的面子,當周楚暮看見她的一瞬,我甚至有點說不出來的小尷尬。不過我尷尬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田丁丁同學本身,而是因為,帶這樣一個就算化了濃汝依然純樸得一塌糊塗的女孩來這,顯示了我yù蓋彌彰的企圖。

  其實,連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

  幸虧,周楚暮這個人就算有什麼別的不好,在對待"妹妹"的態度上,還是一視同仁的。

  當我看見他微微地彎著身子湊近田丁丁,對她說"林枳老跟我提起你"的時候,那姿勢,那眼神,就好像電影裡的馬龍白蘭度,真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流氓,讓人不迷都不行。

  我在田丁丁的眼睛裡看到我希望看到的羨慕。就是這樣的一個男子,他是我的男朋友,我該多麼幸福!只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問題少女"實習生田丁丁膽小過度,中途離場。於是包廂里只有我和他,我們兩個,各懷心事,看著彼此。

  "怎麼,"他歪著嘴笑,"是不是我太帥,把你同學嚇跑了?"

  "你就臭美吧。"我說。

  "過來。"他喚我。

  我坐著沒動。

  "我再喊一聲,"他說,"你不過來,後果自負。"

  我乖乖地坐到了他身邊。他伸出手來,拉我再近一些,然後說:"在你們天中,你是不是頭號大美女?"

  "不知道。"我說,"我們天中美女如雲。"

  "可是,"他吻著我的頭髮,在我耳邊嘆息說,"在我心裡,你是的。"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軟得不可開jiāo。之前對他所有的不滿全都化成了水,澆開了一心的甜蜜。"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他繼續說道,"就是考慮你說的那個問題。要你還是要她們。"

  "答案是什麼?"我的心已經緊張得快從胸腔里蹦出來,他卻不急不慢地嘆一口氣,似乎想轉移話題。我已經緊張到顫抖,他卻從容不迫,就像貓對於反正要到手的耗子,為什麼不盡qíng戲耍個夠?這麼一想我覺得我又要開始恨他,他卻輕易公布答案:"當然是你。不過我要折磨你幾天。誰叫你是咬過我一口的小妹妹?你總得給我個機會報復一下。"

  我紅著臉不說話,眼淚卻要掉下來。

  "我們,喝點啥?"他說,"慶祝一下?"

  "慶祝什麼?"我問他。

  "我們的重逢,或者說……"他停住了,看著我說,"你是高材生,你來補充。"

  "我們的兩qíng相悅,還有,天長地久。"我補充。

  他哈哈地笑起來。我知道,他一定覺得好笑極了,那麼老土的詞,被天中的高材生說出來。可我真的不覺得老套,我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兩qíng相悅,天長地久。

  我想要擁有。

  (5)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了。

  我開始跟以前很不一樣,因為,我變成了別人的女朋友。

  我開始頻頻逃課,撒謊。所幸的是,每一次,都有田田丁這個可愛的姑娘幫我。那些日子我開始越來越依賴田丁丁,有時候我也很難說清楚我對田丁丁的感覺,當我發現我是真正的很喜歡她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有些害怕。而且我最害怕的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害怕的是什麼,我怕我失去在她面前的優越感。

  我真的漸漸在失去這種感覺。

  我所擁有的,常常並不是我想要的。--雖然這句話放誰來聽,都會覺得我真欠揍,但我向你保證,它是實qíng。

  那麼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他看著我時的眼神,他眼神里的疼愛,是這樣的吧。林枳的生活里沒有這些,所以,我才會這樣奮不顧身的吧。

  楚暮,我的小愛人。我要把他變成一個好孩子,我想我一定能!那些天我很拼命地看書,其實,我的功課不都是這樣看出來的,我只需要花課堂上的四十五分鐘,就能彌補別人課餘的兩個小時。但只有這樣才可以把想他的念頭死死地摁下去。這樣的煎熬因為周末的到來終於要結束。天中的所謂周末,其實只有一個下午而已。而月假,才會像一般的周末一樣放足兩天。即便是這樣,我還是為重新獲得自由而激動萬分。

  我拍拍田丁丁的臉,歡欣鼓舞地往校門口一路小跑準備去見他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了於根海的車。

  我放慢我的腳步。

  他搖開車窗,對我說:"上。"

  這一次我沒有摔他的車門。我矜持地坐他這輛天殺的MINICOOPER的副駕駛座,正打算矜持這麼一路直到跟於根海分道揚鑣的時候,他卻偏偏問了我一個讓我再也無法矜持起來的問題。

  "有相好的了吧,你?"

  我靠,難道他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男朋友"這個詞?我在心裡為了於根海劣xing難改的粗俗已經開吐,嘴上,仍然是鎮定優雅地敷衍著他:"沒有。"

  他嘿嘿笑,就好像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qíng落在他手上一樣,笑得非常地齷齪。

  "別騙我啦!"他猛打了一把方向盤之後對我說,"我有個朋友看見你在酒吧里跟個小男生摟摟抱抱親親摸摸,看你的臉色,這段日子過得很滋潤啊!"

  我靠靠靠,這像爹對女兒講的話麼?雖然這麼多年來我已經根深蒂固地接受了後爹不是親爹的這個事實,雖然我對於根海的口沒遮攔已經適應到了不是一般的程度,但這樣嚴重超出尺度的話,還是激起了我的小憤怒。

  "你朋友看錯了。"我冷靜地說。

  "我來接你回家。"他說,"今天哪裡也不許去。而且我警告你,你要再敢讓那些臭小子踏進我家門半步,我就連你一起趕出家門!"

  "憑什麼?"我轉過頭問他。

  "憑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他說,"就不能容忍你在外面給我丟人!"我只是語氣平靜地說:"我哪有你丟人?手上套著金戒指開寶馬。"

  我的話音剛落,於根海就猛地踩了一腳剎車。

  我深吸一口氣,已經準備好狂風bào雨一般的咒罵降臨到我頭上。

  可是這一次,大概是被刺激得實在太狠,於根海不明智地改變了策略。要知道,他可是最痛恨別人說他沒品,他辛辛苦苦買MINICOOPER就是想搭一趟時尚的末班車,一語被我道破天機,他不惱羞成怒才怪。

  我看著他的臉色從紅變白,從白變綠,看著他咬著牙齒,狠狠地說出了這麼一句:"你就跟你媽媽一樣賤!"

  然後,好漢不吃眼前虧地,我手腳麻利地拉開車門,招了一輛TAXI。

  雖然桑塔納絕對跑不過寶馬,但是在這堵車堵到一塌糊塗的鬼地方,就算你有一輛法拉利又如何?於根海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沒有追上來,當我坐在計程車上驚魂稍定,伸手一摸臉,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所謂悲從中來就是形容當時我的心qíng,不,與其說是悲傷,不如說是憤怒,我的樣子肯定丑到極點,那個禿頂的計程車司機從後望鏡里憐憫地看了我好半天,嘖嘖地開口:“小姑娘什麼事想不開噢,小小年紀……是不是考試沒考好?”

  我凶凶地回他一句:“關你屁事!”

  他噤聲,回頭繼續開車,我從側面看見他的臉,上面寫的一行字是:不跟你這瘋婆子一般見識。

  而我坐在后座上兀自氣得發抖:她是我的媽媽,就算她真的賤,有資格說的也只有我一個人。

  於根海算什麼東西?

  其實一分鐘以後我就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於根海,他就是一張飯票,一個移動荷包。雖然他一直以來都不算特別慷慨,但給我們母女倆的生活費,還是能應付基本的生活。

  那麼,剛才我毫不留qíng的一耳光,是不是等於親手撕壞了飯票,扔掉了荷包呢?

  如此說來,我還是有丁點兒後悔的。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有高興的事。那就是——我終於又見到了他。

  不過短短几天,卻已經仿佛是過了很多年。我敲他的房門,一直敲到手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好像才起chuáng,只穿一條沙灘褲,拉開門,懶懶地笑著,對我說:“寶貝,你來了?”

  huáng昏金色的陽光照著他的臉,看著他有些疲倦的笑容,我竟然有想要流淚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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