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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罷,他將扇子合攏指向對面。

  說書人手忙腳亂地將靈石接起,滿臉堆笑。

  宴落帆被指了個正著,左右看了一眼後扭頭望向身後,很不湊巧的是他周遭並無旁人。

  「我?」

  這事若是擱在以前宴落帆還能理解,先不說是否艷麗,至少能看見臉,就他現在這樣先是糊了一層假麵皮,又帶著只露出眼睛的面具,還能說好看屬實昧良心。

  在這短短片刻,他已經開始回想自己在當第一美人時有沒有得罪過眼前人了。

  可那紅衣墨發的浪蕩公子不似開玩笑的模樣,尾梢上挑的狡黠狐狸眼彎如銀月,吐出的話語似是打著轉:「當然。」

  這戴面具小公子一進來他便看到了,再也無法將視線轉移,無論是身段還是儀態都不是尋常人等,十指手腕纖細卻有著韌勁,皮膚像是用牛乳凝固而成的糕點,最重要的是那雙露出來的眼睛,長睫似羽扇,瞳仁若琉璃珍寶。

  當真漂亮,該是稠絕艷色,瓊姿花貌。

  他正在興頭上,拉著尾音:「不知小公子可願取下面具,讓我一觀?」

  宴落帆只想對出風頭說「不」,於是晃晃腦袋:「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反正裡面還有一層,取下來也沒什麼,他完全不擔心地將臉上面具取下。

  「哎?不該啊。」那風流少爺沒想到自己竟看走了眼,也不是說眼前人長得難堪,還是能被稱為清秀端正的,只是沒有特別出挑的地方,扔到人堆里下一刻便會被遺忘的類型。

  宴落帆不喜歡被人盯著看,重新將面具戴上,將那些看熱鬧人眼中的失望看得真切,難免無語。

  他不想在這個小茶館繼續待下去了,在眾人注視下起身離開。

  在他的身影從茶館門口消失後,那風流少爺怎麼都覺得不對勁,忍不住咂咂嘴重複一遍:「不該啊,真可惜。」明明是這樣好看的身姿,那張臉怎麼就那麼普通?

  不顧身邊人的阻攔,他騰地一下從藤椅上站起,立刻追了上去。

  宴落帆在路上慢悠悠地走,在一雜貨小攤面前停住買了份地圖,正琢磨著自己下一步的去處——

  「你可願同我一起去合歡派?」

  宴落帆看著自己肩膀上多出來的那隻手,又看看追上來的多情公子,聽完這話,滿臉莫名,「什麼?」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正在此刻,遠在懸雁門的殷辭月剛好從祛除心魔的靜心閣中走出,面色冷淡如雪,身上還帶著靜心閣中所特有的寒霜氣息,只能用拒人於千里之外來形容。

  不過他的樣貌足夠讓旁人生出飛蛾撲火的念頭,該是從古畫中走出的人物,無瑕美玉般俊朗的面龐,輪廓深邃分明,眼睫似是幾欲展翅的蝶翼,而被其遮擋的鳳眸比之黑曜石更為深幽,其中總是不以物喜,毫無情感……

  可是更令人難捺不住幻想,這冷情雙眼中染上情慾色彩的模樣,他會為誰牽動心神?真令人心馳神往。

  若是宴落帆能見到此刻的殷辭月,定會感慨一句:這當真是小說中描繪的模樣。

  有個灑掃的雜役弟子很不理解:「他怎麼日日都要往靜心閣里去?那裡面可是凍死人。」

  另一雜役弟子將聲音壓低,小聲回答:「聽林師姐說他道侶在他有心魔的時候死掉了,所以祛除起來更難一些。」

  「啊?原來他也會喜歡人,瞧著冷冰冰的,他平常怎麼和那個道侶相處啊?」

  「聽說那道侶可是外面修真界的第一美人!」

  ……

  殷辭月經常會聽到這些議論聲,可他並不在意,更懶得去解釋。

  在找到一處避人山崖後席地而坐,靜靜的,仿佛一尊玉石刻做的雕像,只有手中摩挲靈珏的動作彰顯這是個活人。剛進來那幾日他沒有答應拜入懸雁門,因為隱世門派不與外界接觸,一旦進入這裡至少要等到上百年山門關才會再開。

  萬一,阿宴後悔了,找不到他該怎麼辦?

  殷辭月守了幾日,對旁人勸告充耳不聞,在第無數次使用傳音玉佩後,自己親手掐斷了那點念想。

  嗯,他的阿宴不要他了。

  林詩溪奉她師父的命令前來找人,一看到那塊玉珏就頭大,不用想都知道為定情信物一類,就這樣天天念著心魔當然好不了!可歸根到底是她連累所致,不好置喙,「師父讓你過去一趟。」

  殷辭月將靈珏佩於腰間,而後起身:「好。」

  接下來沒有更多的交流。

  林詩溪輕嘆著搖搖頭,與人心意相通找道侶這種事還是算了,太危險,她可不想因為什麼人而患得患失,師父說的沒錯,世上只有修行是最為要緊的事!

  哪怕時間已過去半月有餘,她仍會在出神時陷入思索,怎麼會找不到屍體呢?就算被凶獸吃掉,總該留下點殘渣吧?

  與此同時,被念叨為「屍體」的宴落帆打了個噴嚏,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眼前這位紅衣男子是合歡派一位長老的親傳弟子,名喚花朝,到這裡是剛替忙碌的合歡派掌門拜訪完心情悲痛的好姐妹星希尊者,然後在返途路上坐騎靈獸生病了,這才暫時到茶館歇息片刻。

  這輕浮少爺的意思大概是宴落帆「那麼好的天資可惜了」,倒不如去合歡派修行,絕對可以讓人忽略掉臉的寡淡,令人心馳神往,魂牽夢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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