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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院這邊和禮部這邊都希望自己挑中的考卷被抬為頭名,彼此各不相讓,爭來爭去也沒有一個定論。幾個考官同考官都下場站隊,好巧不巧,兩邊各一半兒的人,誰也沒有壓得過去誰。此間未曾表態的只三人,一位是太常寺卿,一位是禮部尚書,一位是王翰林。三位都是德高望重之輩,別瞧如今這些人爭得這般厲害,實則最後定頭名的,還得看著三人的意向。

  鄭尚書坐在上首,眼見這一日就要過去了,心知不能再拖。

  只是,他對著兩份卷子隱隱約約有些猜想,雖不能證明是否為真,但鄭尚書也不能保證自己是否會偏心,遂看了王翰林一眼,決意將此事推到王翰林頭上:“王大人覺得如何?”

  王翰林並不接話:“鄭尚書是主考官,您定奪就是了。”

  鄭尚書心中一嘆,接過其中一份考卷,最後卻看向了旁邊的太常寺卿:“張大人覺得呢?”

  太常寺卿張炳忠本來也不是愛出頭之人,平日裡都是謹言慎行。如今猛然被點到名,張炳忠也愣了愣,旋即道:“可否再將這兩份考卷拿來我再看看。”

  鄭尚書趕忙將手裡的考卷遞過去。

  陳大人也緊隨其後,絲毫不讓。

  張炳忠瞧著兩人的態度,又是一嘆,接著才凝神細看起了兩份考卷。這卷子,張炳忠自然是看過的,如今再看,只是想多分出些不同來。

  陳大人遞過來的這份,詞藻頗為華麗,行文大氣,足以見此人才學了得,功底深厚。這是一份漂亮的考卷,不論從何種意義上來說。

  而鄭尚書送來的那份,貴在實際,貴在腳踏實地。便是後面的策論,也都是言之有物,想來應該是深知民間疾苦之輩。

  張炳忠猶豫了片刻,陳、石二人俱是一臉緊張地盯著看。

  少頃,張炳忠心一橫,道:“此份最佳。”

  鄭尚書伸頭看了一眼,發現張大人心中所想同他一樣。他又看了王翰林一眼,王翰林衝著他微微點頭。

  行了,如今三人都點頭贊成,鄭尚書便也不再猶豫,提起筆,在一張卷子上劃了“一”,一張卷子上劃了“二”。

  之前猶豫了那麼久,臨到頭來,卻如此的簡單幹脆,乾脆到旁邊的幾位大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陳大人看到那個“二”字之後,端著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等到鄭尚書落筆之後,又趕忙上去查看。

  沒錯,他的那份被定成了第二。

  陳大人一雙眼睛都瞪圓了,難以置信地盯著尚書大人看。他們禮部推選出來的考卷,尚書大人竟然會幫著別人?

  鄭尚書也被陳大人幾個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只他並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鄭尚書干嗽了一聲:“行了,頭名已經定下來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兒吧。”

  “可——”

  陳大人還想再掙扎掙扎,不想後頭的張炳忠忽然來了一句:“這擅治經者易得,擅治生者難得,如今朝廷最缺的,便是務實又有能力之人。辱沒了這麼一位良才,日後再想找一位,可是難上加難了。”

  鄭尚書和王翰林也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陳大人還要開口,張炳忠又堵了他一句:“聖上求賢若渴,今日若依著陳大人的意思,將真正的賢才給壓下去了,來日我等又該如何向聖上交代?”

  這話一出,陳大人哪兒還有多嘴的餘地?

  爭了一整天的頭名,就這樣被定了下來,平平淡淡,沒有一點波折起伏,眾人散了之後,其實心裡還是有股淡淡的失望。

  他們本來還覺得,尚書大人會有一番長篇大論的,沒成想只是這樣的簡單啊。

  人散了之後,張炳忠瞧了王翰林和鄭尚書一眼。

  剛斷了一件事,這會兒沒人,張秉清渾身洋溢著一股驕傲勁兒:“兩位大人覺得我方才斷得可還行?”

  王翰林與鄭尚書對視了一眼,皆朝著張炳忠點了點頭:“有理有據,不偏不倚。”

  有了這句,張炳忠便更驕傲了,甚至覺得自己簡直慧眼識珠,沒有埋沒了真正對朝廷有用的人才:“我一早就覺得那份考卷理應是頭名。”

  腦子不清醒的才會在那兒爭來爭去,如他這般眼明心亮了,一眼就看出誰更勝一籌了,張炳忠喜滋滋地想著。

  而王翰林,在這之後便沒有說話了。他在想,方才那份考卷,他瞧著也甚為眼熟,不是內容眼熟,而是風格眼熟。

  這個念頭划過腦海後,王翰林只是微微地笑了一聲,接著又恢復冷靜。

  貢院裡的小波瀾,外頭絲毫不知。

  在外人來看,這幾日的功夫一晃而過,不多時便到了放榜的日子。

  直到放榜的當日,各大賭場裡還有人不斷地下注。只是這些日子不知怎麼回事,眾人下注的對象又多了許多,原本只周伯琦和顧邵兩個的,如今又忽然多了許多別的,有的是京城舉子,有的是江南士人,有的尚且有些名頭,有的甚至名不見經傳,也不知是不是來混淆視聽了。

  只是這樣混淆視聽,一點兒用處也沒有啊,除了白白浪費銀子便還是白白浪費銀子。

  不過,也因為這一遭,眾人對顧邵和周伯琦的關注也降了下來。顧邵還是其次,主要是周伯琦。畢竟有這麼多人吸引了京城眾人的注意力,是故這兩日,吹噓周伯琦的人,也漸漸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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