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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動作幅度若是再大點,就有掙脫她的懷抱之嫌了。
他便只就著這麼個彆扭地角度,輕聲喚她:
「好了,可以喝了。」
卻沒有回應,也沒有別的動靜。
景陸沉心想:莫非還是因為那會的情緒不對勁?她今天到底經了什麼事?
正暗自思忖,卻聽見衣料摩擦的細碎娑娑聲,熟悉的暗香游入鼻尖,一片陰影隨之湧上來。
虞隙半踮起腳,仰著頭湊上去吻住了他微張的唇角。
這場突然襲擊只持續了短短几秒,就被回過神來的敵方反守為攻。
景陸沉再不管什麼椰子什麼刀,鉗住虞隙虛虛掛在他腰間的手,就這麼在她懷中轉過身來,加重這個吻,飛度關山、深入敵後,不給對手一絲喘息之機。
原本只是隨手進了廚房,兩人都沒有開燈。
只有一絲淺薄的日光斜掛進來,將男人寬厚的肩背,低垂的脖頸做成剪影,打在大理石檯面上。
在大片昏暗中,虞隙仿佛能清晰感只到氧氣被一點點耗盡,她不得不找回自己的手,使出薄力推拒。
景陸沉感知到腰上的力,鬆開了她,卻不肯就此息兵罷戰。
虞隙就著這一絲空隙大口呼吸,胸脯也隨之上下起伏,肩頭髮絲順勢滑落,在冬日乾燥的空氣里劃出粘稠的弧度。
她慢慢睜開眼,本想結束這場被壓制的偵查與試探,視線卻正對上他下意識的吞咽動作。
喉結上下滑動,在皮膚下,在筋骨旁,被她如柳葉飄搖的雙眼盡數捕捉。
被燙到一般,視線閃躲上移,卻又撞進一雙深黯的眼,眼底似有期許的光在搖動。
她只道這人體溫暖乎,卻不想他連眼神也會灼人。
虞隙不忍再看,閉上眼暫時放下抵抗,也放下試探。
全都放下,只由著自己墜落他悄然織就的繁複的網。
網絲有著和宿主一樣的溫度,是細細密密的滾燙。
網中的獵物被困住翅膀,被遮住複眼,被黏住足肢。
掙扎無用,只會越陷越深,最終,被吞吃殆盡。
......
那隻椰子最終還是沒喝成。
圓滾滾的肚皮有它自己的主意,趁人不注意就縱身躍下了台面,而後肆意揮灑清鮮的汁水。
景陸沉走過去撿起,又伸出修長的手指扯出幾張廚房紙擦去地上的汁水。
飛速回頭看了一眼虞隙,確認她沒有注意到這隻棕色小兵的陣亡,迅速清理戰場開始屠殺下一隻。
幸好他買了兩隻來。
他為這點算不上先見之明的明智感到慶幸。
虞隙果然無暇顧及,她自有她的萬里戎機要奔赴。
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景陸沉給她插好吸管的椰子水,她皺著眉頭癱進沙發里刷著手機點外賣。
就算這會立馬下單,等拿到手估計都可以當晚飯吃了。
然而似乎有人要讓她連晚飯都吃不上。
連續往下刷了好幾下都沒有看到想吃的店,屏幕卻被來電顯示占據。
虞隙的不滿被再度加碼,卻又無可奈何。
是勇山橋。
剛接起就是滿腔的失措:「虞總,出了點問題我得給您匯報一下,是這樣的——咱們被人舉報了!」
虞隙一下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陽沙湖那個地方,說是一個大型生態園區,其實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在農村。
原本豬場的選址不會在人口特別密集的村子。
可由於園區的建設,周邊產業帶動,人員只會逐漸聚集,也很難找到一塊完全無人居住的地皮了。
而每一頭豬,每一天排放的生化需氧量就超過200克,五頭豬就要一公斤。
在它們的排泄物中,大量的有機元素、懸浮物和病菌,如果不經過生化處理直接排放,帶來的就是刺鼻的惡臭。
引來周邊村民投訴的,就是這股惡臭。
勇山橋滿是不安地向虞隙認錯,幾天前才剛剛誇下海口說不會有問題,叫她放心。
可她才剛回去向董事長匯報完,轉頭就出了這麼個事,他實在難辭其咎,坐立難安。
虞隙卻沒有耐心聽他訴說這些於事無補的告解,她沒有興趣做教堂神父。
她沉著臉,眼裡也染上薄怒:「你就告訴我,現在需要做什麼。我可以立馬回去。」
勇山橋聽她這麼幹脆,一時也不能確定該不該把她給叫回來,急得在屋子裡踱起了步。
虞隙乾脆直接起身去拿包和車鑰匙,只最後問他一個問題:「這件事你告訴董事長沒有?」
勇山橋像是慌亂的情緒找到了突破口似的,連忙大聲回應:「沒有沒有,第一時間就先跟虞總您匯報了!」
「行,那你先頂著,我現在開車過來。有什麼事你再隨時打我電話。」虞隙只匆匆應下,就掛斷了電話。
她在屋子裡轉了半圈,將車鑰匙抓在手裡了才想起來屋子裡還有個人。
轉頭剛要去尋,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跟在她身後了。
「我臨時有點事要回豬場一趟,晚飯你自己解決,然後回學校也行,在這睡也行。」
說著就準備彎腰去穿鞋了,卻見景陸沉伸手從她掌心順出車鑰匙,「我來開吧,順便先去買點吃的路上吃。」
他反倒比她更行雲流水地換好鞋,跨到門邊,還補充道:「你中午也沒吃吧,總不能讓你就這麼餓著肚子開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