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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是自己眼花,但定睛一看,結果還真的是楊時嶼。
穿著一身西裝的楊時嶼和另外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性進入了走廊盡頭的包廂之中。
如果靳舟沒有認錯,那個中年男人曾出現在佳友律師事務所的榮譽牆上,是律所的高級合伙人。
「靳哥?」坐在座位上的小武叫了一聲,「在看什麼呢,怎麼還不進來?」
「來了。」楊時嶼的身影消失在包廂門後,靳舟也跟著收回了視線。
高檔飯店的廚師的確有兩把刷子,一桌菜餚做得讓人讚不絕口。
然而靳舟的心思早已飛到了另一邊的包廂,吃什麼都不是滋味。
要知道,法官是不能接受律師宴請的。若是被人舉報,很可能會受到處分。
楊時嶼來這麼高檔的地方跟律師事所務的合伙人吃飯,無論怎麼看,都是在違規的邊緣徘徊。
靳舟相信以前的楊時嶼一定不會為利益所動,但這麼多年過去,他還真說不好楊時嶼有沒有改變。
人性之中始終存在著各種弱點,就像羅雪晴一樣,靳舟相信她的為人沒有問題,但利益當前,她也很難堅持自己。
「靳律師,別客氣,快吃啊。」羅雪晴打斷了靳舟的思緒,「案子的事還真得感謝你呢。」
靳舟真不是客氣,他只是心思不在這裡而已。
口中的飯菜越吃越不是滋味,到了飯局的後半程,大家都開始喝酒之後,靳舟端上酒杯,給其他幾人打了聲招呼,接著來到了楊時嶼所在的包廂門前。
飯店中偶遇熟人,去對方的桌上敬個酒也很正常。
靳舟已經想好了台詞,然而當他推開門時,還是被眼前的畫面搞得有點兒手足無措。
只見寬大的圓桌邊上,坐了至少十來二十個人,有他見過的律師、檢察官以及某些協會的會長,所有人都有說有笑地喝著酒,總之跟他想像中的陰暗交易完全不是一回事。
起先只有幾個人注意到了靳舟,不解地看向他,不出幾秒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其中也包括楊時嶼。
呃,還真是尷尬。
靳舟深吸了一口氣,端著手中的酒杯朝楊時嶼走去:「還真是楊法官啊,剛剛見到都沒敢認。」
楊時嶼微微蹙眉,看靳舟的眼神中透露著一個訊息:你又搞什麼么蛾子?
「整個區法院裡,我最敬佩的人就是楊法官,今天好不容易見上,必須得敬一敬。」
靳舟說著便走到了楊時嶼身邊,或許是他的表現太過自然,別人還真以為他是來敬酒,有人起鬨道:「對,咱們楊法官秉公執法,當然得敬一敬!」
其他人都跟著舉起了酒杯,楊時嶼黑著臉,拿酒杯跟靳舟手中的酒杯碰了碰。
一杯啤酒下肚,靳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自來熟地問在座的其他人:「今兒這是什麼局呢?」
「校友局。」有人接話道,「這裡都是政法大學的校友。」
「巧了嗎不是!」靳舟見牆邊有多餘的椅子,便熱絡地搬過來擠到了楊時嶼身邊,「我也是政法大學畢業的。」
「是嗎?這麼巧!」有人招呼站在門邊的服務員,「再拿副碗筷來。」
「不用不用,我待會兒還得回另一邊兒去呢。」靳舟出聲制止,舉著手中的酒杯站了起來,「我在這裡敬一敬各位學長學姐,政法人,政法魂,政法都是一家人!」
說完靳舟便仰頭幹掉了杯子裡的啤酒。
「說得好,大家都是一家人!」
「沒錯,一家人!」
包廂里的氣氛莫名其妙被靳舟帶向了新高潮,趁著靳舟坐下來又給自己倒酒的空擋,楊時嶼用手掐住他的腰,壓低聲音道:「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
「嘶。」靳舟皺了皺眉,對著楊時嶼舉起酒杯,不正經地說道,「親愛的,走一個?」
第26章 法官英明
楊時嶼的酒量比靳舟想像中要好很多。
不少人單獨過來找他喝酒,他毫不推辭,照單全收。
然而當靳舟回了一趟羅雪晴那邊的包廂,再過來這邊的校友會時,楊時嶼的雙頰明顯浮起了微醺的紅暈,使得冰冷的金色鏡框都染上了幾分媚色。
「你別光喝啤酒,多小家子氣。」佳友的合伙人給楊時嶼倒了一小盅白酒,「你要是看得起我這個學長,那咱們就一起幹了怎樣?」
「那當然得干。」不等楊時嶼伸手,正好走過來的靳舟已經拿起小酒盅,一飲而盡。
「哎,可不興擋酒啊。」合伙人一眼便看穿了靳舟的意圖,但卻誤會了他的動機,「你要是想討好咱們小楊法官,那至少得是三杯的量。」
「行,就按你的規矩。」靳舟拿過楊時嶼喝了一半的啤酒杯,往裡「咕嚕咕嚕」地倒起了白酒。
這合伙人說楊時嶼小家子氣,結果他自己就倒了一小盅白酒,這在靳舟眼裡看來,都是小家子氣。
「靳舟。」楊時嶼皺著眉頭,按住靳舟的手腕,「你別亂來。」
其實靳舟心裡有數,就這樣一杯還不至於讓他喝醉,但他表面還是說道:「楊法官,你可得記住了啊。」
「靳舟!」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楊時嶼毫不遮掩他的生氣,也不顧佳友的合伙人還在旁邊。
不過那合伙人的注意力全在靳舟的手上,靳舟還是沒聽楊時嶼的話,把杯中的酒喝掉之後,又把楊時嶼的酒杯霸氣地倒扣在桌子上,那意思不能更明顯——誰他媽也別來灌楊時嶼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