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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日天子親自拜禮上香。

  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模樣。

  出來應對的是江芙的父親江柏。他感念聖恩,心底的惶恐消散不少。

  少年皇帝好奇那棺木怎麼不下葬?

  「啟稟皇上,微臣家裡祖籍浙江。兄長在世時就想念江南風光,是以遺書囑咐回祖籍安葬。」江柏低著頭道。

  「原來如此。」皇帝體貼道,「江先生身前操勞國家大事,現下仙去,怎能怠慢身後事?我讓御林軍護送先生回浙江。」

  聽聞此言,江家老小皆是匍匐在地,叩頭謝恩。

  下人們浮動的心思收攏,不敢有二心。

  江芙卻覺得江家的氣運越少了,幾乎就要斷了。

  等江元匆忙趕回家中時,卻迎來了第二波沉重打擊。

  他被罷官了。

  不是停官而是罷官。

  第144章 終篇(四)

  ◎江南貫熱,棺木停放一月,屍體都會腐爛。◎

  很快,江家子弟及江松派的官員紛紛被皇帝貶斥。一時間,朝廷內外,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慈寧宮內,向來寡言的蘇太后請小皇帝吃茶。她免了小皇帝的行禮,柔聲道:「陛下素來勤奮,如今更添艱辛。這段時間是否過於激揚,當以萬金之體為重。」

  說「激揚」,自是指他對江松後事處理。

  現下後宮有兩位太后,一是先皇正宮母后皇太后,二是天子生母聖母皇太后。

  母后皇太后出身將門蘇家,無子無女,族人世代平鎮守東南。如今這一代的子侄輩蘇瑜甚是傑出,差點與江松侄女聯姻。

  隨著天子長大,江松權勢煊赫,蘇家族人都拘束自禮,聽從朝廷出征,絕不多事驕橫。蘇太后也緊閉宮門,不與天子生母爭輝。小心在權臣和小皇帝間保持平衡。

  但沒想到,這種平衡自江松死後就被打破了。

  蘇瑜抗擊倭寇,保衛沿海平和。江松全力支持,輜重糧草絕不拖欠。

  現如今江松已去,人走茶涼,聽從親近江松的官員,幾乎個個被貶。蘇家的命運又該飄往何方?

  蘇太后心急如焚,只好婉轉相求天子。讓他手下留情。

  天子抿了口大紅袍,全身熨燙,道:「母后,四海之內皆是王土,九州之上皆是王臣。臣之威重於王必是不幸。」

  最後一句話是在斥責江鬆了,蘇太后的心也跟著提起來,她家想保持中立,但軍隊後勤掌握在江鬆手里。蘇家就像隱藏在江松身後般,若是天子計較,也是要治罪的。

  「不過,王者治天下終須文武臣子相助,只要心向君國,做好為臣子本分。必能君臣相宜也。」

  天子的話,令蘇太后緊張的心情得到平展。她暗地鬆了口氣,連忙道:「陛下仁慈勤政,是天下百姓之福,也是臣子們之福。天下人必是感恩效忠陛下。」

  天子笑而不語,最後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離開了。

  蘇太后撫著額頭,絲絲冷汗滲出,有些昏疼。她伸手去摸案上的茶盞,已經涼透了。

  「太后,奴婢給您換新茶。」

  蘇太后微微頷首,掃到正堂的漆木青竹屏風。

  上面提著李嶠的詩句:「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其字筆鋒形態是江首輔的。

  他作為賀壽禮贈給自己的。

  她曾失望蘇江二家未能聯姻,如今想竟是大幸。

  少年天子一口一個「江先生」,聖母皇太后亦是尊敬江松,事事聽他安排,只說母子二人不懂政事,全賴「江先生」。

  未想,江松才走一月,天子就迫不及待剪出其羽翼,清掃朝堂。

  要把江松的痕跡,完完全全掃出去。

  她嘆了口氣,江家敗落已成定局,只希望他們蘇家這一天,可以再晚些來。

  朝堂上,天子肅穆,殿下群臣激憤。

  監察御史出列道:「皇上,從江家抄出白銀十萬兩,黃金三千兩,還有十多箱的珍寶。」

  「可謂窮奢極欲,有違做臣子的本分,愧對聖心,愧對民心。」

  少年天子端坐金鑾椅子,手指輕輕撫摸冰涼的把手。上次抄出的貪官,黃金百萬兩,白銀千萬兩。這只是算金銀,未論其他。

  他又黑又亮的眸子黯淡下來。因為江松並未到達貪官行列。

  殿下的眾臣,殿上君王,心裡都清楚。只是無人攪擾君王之興。

  守籠人既死,虎出鐵籠。那就再沒什麼可阻擋猛虎下山的了。

  「從前總有人說他高風亮節,可見矯飾得很的很。」天子淡淡吩咐,「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英國公府也定不乾淨。」

  眾臣聞言稱是。

  禁衛軍包抄了整個英國公府,江家三兄弟雖說讓江柏繼承爵位,但三人並未真正分家。

  三家的主事人在靈堂抱頭痛哭。只感嘆世事無常,往日聖恩還未褪色,這邊就雷霆手段了。

  整個江家亂作一團,有些本事的下人已使法子逃脫,還剩些忠心的和不頂用的。

  江二老爺抹了把淚,對江柏道:「三弟,定是有奸臣蒙蔽聖聽,除我家以泄憤。你還是個有爵位的,快請朝中直臣為咱們家求情。」

  此話一出,江家小輩眼中一亮,唯獨江元面色未改,甚至有愁色。

  跪在地上啜泣的衛芷揚起頭,悲笑道:「二哥,你好糊塗。現下還有直臣麼?就算有,誰有敢違抗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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