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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畢竟是祁家的親戚,東籬苑的正客,蕭辰等人再不喜熱鬧也不能說個「不」字。見他熱絡得很,祁無刀也無法,只得還是讓他仍住在東籬苑。好在東籬苑可住之處甚多,便將他安排在距離蕭辰等人不遠的院落里。

  眾人各懷心思,吃罷散席。

  早已有丫鬟提著燈籠侯在外間,等著為他們提燈領路。

  李栩本想扶著蕭辰,卻見白盈玉已經走在二哥身旁,遂落後一步,正好與司馬岱同行。見他蔫頭耷腦的,李栩自來熟地往司馬岱肩膀上一搭,熱心安慰道:「別想了,人死不能復生,沒準她現下過得比當大小姐時候還好,你就不必自尋煩惱了。」

  走在前面的白盈玉聽見這話,心下好笑,細細思量來,現下雖然吃穿用度不比從前,可心境卻是大不相同,若說比當大小姐時候還好,倒也不算是假話。

  正走到迴廊轉彎的台階處,蕭辰似乎分了神,未曾細聽領路丫鬟的腳步聲,被台階絆了一下,白盈玉連忙伸手扶住他……

  「當心,還有一級台階。」她輕聲道。

  他未吭聲,就任她扶著,便是上了台階之後也未甩開。

  白盈玉便一直將他扶著送回房內,想著他畢竟雙目不便,又替他將被衾鋪好,蕭辰也未攔著。見他並未與自己見外,讓她心中歡喜了許多。

  待鋪好後,她朝蕭辰笑道:「蕭二哥,你早些歇著……」

  「我還不困。」蕭辰道。

  「……」

  「你若也不困的話,坐下與我說一會兒話吧。」

  不明白蕭辰有何事,白盈玉依言在桌旁坐下,看著蕭辰的側臉在燭光下,雙目深得不見底:「蕭二哥,可是心中有事?」

  「沒事……那位司馬公子,你不必理會他。」他淡淡道。

  白盈玉以為他是怕司馬岱勾起她從前的傷心事,微笑道:「我明白,從前的事都已經過去,我只當是頭回認得他。再說,他也是身不由己,我也不能怨他。」

  聞言,蕭辰哼了一聲:「你倒還真是好性子。」

  「……」

  被他這麼一哼,白盈玉倒給弄糊塗了:難道他覺得自己應該記仇?

  「算了,我困了。」他語氣中帶了些惱意,起身趕人:「你也回去歇著吧?」

  「哦。」

  白盈玉一頭霧水,也不知這三兩句話間,到底是哪一句得罪了他,只得應了,替他掩好門出來。

  這夜,蕭辰睡得並不好。

  第三十四章 山莊浮生

  次日清晨,天才初初亮,白盈玉便聽見隱隱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吊嗓子,聲音掐得尖尖的,細細的,拖得綿長不斷……

  怎得這東籬苑還有唱戲的?她心中奇道,起身披了衣衫,拉門出來看。門外無人,聲音是隔著院牆傳來。

  她正自疑惑,李栩也披了外袍出來,睡眼惺忪,口中直嚷嚷著:

  「誰啊這是,大清早的嚎什麼嚎,這不是要人命嗎!……」

  話音剛落,便聽見蕭辰在屋內喝道:「小五,你連司馬公子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司馬公子?」李栩豎起耳朵認真聽了下,懊惱道,「還真是他,誰想得到,這位公子爺還好這口。」

  大概是聽見了這邊的聲音,那咿咿呀呀的唱腔總算是停了,李栩撓撓頭,想回去接著睡回籠覺,剛轉過身,便聽見有腳步聲進院中來,接著便是司馬岱歡快的聲音:

  「原來你們起了,昨夜裡下了場小雪,我本想邀你們去賞雪的,可又怕你們還未起,就一直在外邊池塘邊等著。」

  李栩面上帶著笑,心中卻暗罵:原來你是故意把我們嚎起來的。

  司馬岱的心情顯然比昨夜要好了許多,又轉向白盈玉,道:「姑娘起得早啊!」

  白盈玉含笑點了頭:「方才唱曲的可是公子?當真好雅興。」

  「隨便哼哼兩句,荒腔走板,見笑見笑。」司馬岱作謙虛狀,「在家時,爹爹總不許我唱,所以生得很、生得很……」

  李栩咬牙讚嘆:「不生不生,好得很、好得很。」

  「李兄過獎過獎。」別人愈是誇獎,司馬岱愈發要謙虛,羞澀道:「我僅有段《拜月亭》還可勉強一聽,李兄若有興趣的話,我就獻醜了。」

  李栩忙道:「不急不急,現下我二哥還睡著,咱們改日、改日。」

  司馬岱略微有些失望,轉瞬又提起精神:「早食我讓他們都端到花廳去,蕭大俠若醒了,請他一起過來用。我也算是天工山莊半個主人,用完了早食,我帶著你們在山莊內逛逛如何?……阿貓姑娘,今兒比昨兒冷,你多穿些才是,別凍著了。聽無刀說,你是江南人氏,我讓他們多準備些江南的小點。」

  「多謝公子。」

  白盈玉含笑施了一禮,遂回屋去梳洗,暗想著司馬公子與祈小姐真不愧是親戚,都是一般的周到。

  梳洗畢,李栩來喚她一同前去花廳用早食。她開門出來,看見蕭辰也已經起了,正穿著上回自己弄破後又替他補好的錦袍,不禁怔了一瞬,還來不及想,便問道:「這袍子,穿著可還好?」

  蕭辰淡淡回道:「還好。」

  他雖答得甚是簡略,可白盈玉倒是半分也不介懷,心裡已經很是歡喜。

  李栩笑道:「趕明兒我衣衫破了,你也這般替我補起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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