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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折想,也許他能在極淵找到線索,得到遺骨的使用之術。

  史籍所載,以巫神遺骨為載體,注入神脈之血、肉、筋、魂,佐天道蓮之生氣相輔,或可復活上神。

  數百年來,大越皇室不止一次想復活上神,重回昔日繁華巔峰,卻苦於不知巫神遺骨下落,遍尋不得,最終只能放棄。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遺骨卻落在他這個冒牌貨的手裡。

  寧折想到那個和他有著一模一樣面容的少年,心裡低低嘆了口氣。

  或許,皇帝能看在他復活上神的份上 ,從此放他自由,也放了那個人吧。

  ……

  封魔之門位於巫神祭廟,由藺家數千亡魂鎮守,封魔大會今夜便會在祭廟召開。

  寧折不知道霍忱有什麼計劃,他本打算偷偷混進去找個機會溜進極淵,不過霍忱似乎看出了他意圖,醒來後就一直守著他,半步不離。

  「朕就不該救你!」

  寧折用指尖狠狠戳他心口。

  他身上傷勢雖好全了,之前受的內傷卻一直沒好,被寧折這麼一戳又開始低咳起來,咳了滿手的血。

  霍忱嘆了口氣,用乾淨的那隻手包住寧折泄憤的手,將他裹進懷裡,「皇上息怒,臣錯了。」

  寧折斜眼看他,「錯在哪裡?」

  霍忱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斟酌著謹慎道:「不該逼皇上二選一,不該讓皇上受驚,不該對皇上用心計......可對?」

  他語氣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說錯了。

  這場景倒是讓寧折想起他那段時間折磨自己的時候,便總是喜歡問他錯在哪裡,好像只要寧折認識到錯誤,他就能放過他一樣。

  可每次寧折回答了,他卻仍是不滿意,反倒變本加厲折磨寧折,讓他疼得生不如死。

  如今風水輪流轉,他霍忱也有這個時候。

  寧折一瞬間想了很多報復他的方法。

  可直到到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皇上......」霍忱心裡無端慌亂起來。

  寧折推開他,垂眸輕輕道:「將軍,你沒錯,你有什麼錯呢。錯的是朕,朕不該殘暴無道,不該屠你霍家滿門,更不該將大越十萬將士的性命當做草芥。朕是劊子手,死了下地獄也是咎由自取,同將軍有什麼關係。」

  「不,不是!」霍忱捧著他的臉,讓他抬起頭和自己對視,「你不是劊子手!你是阿寧,不是皇上!殺人的不是你!」

  寧折懶得同他爭論。

  下令的的確不是他,執行的人卻是他。

  甚至於,直到現在,他也從來不覺得殺了那些人有什麼不對。

  霍忱以為他是想救霍家的。

  可他並不知道,寧折當初安排內應去霍家通風報信,也是故意的。

  寧折清楚地知道霍家無論如何也逃不開這個劫數。

  他冒著被皇帝懲罰的危險去通風報信,不過是為了替自己留條後路。

  他的計劃倒是成功。

  霍忱順著他留下來的痕跡查到了一切,對他愧疚不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得嘔了血。

  可只有寧折自己知道,那都是假的。

  他從來就不是清白的。

  他也沒有理由報復霍忱。

  「皇上,你別不說話......你看看臣,臣在這裡,臣有罪,臣任你處置,你......你別這麼折磨自己,臣看了......心裡難受......」

  霍忱抵著他額頭,心裡一片冰涼刺骨的寒,痛得牙關都在打顫。

  寧折斂了眸,放輕聲音,軟軟道:「將軍,朕餓了。」

  霍忱閉了閉眼,伸手摸摸他的臉,強自壓下心裡的不安,勾唇道:「好,好,臣帶你去用膳。」

  用了晚膳,霍忱取來一件寬大厚重的狐裘,細細替寧折裹上。

  又不知從何處尋來一雙毛絨絨的手套,一條暖呼呼的圍脖,一件一件給寧折戴上。

  此時已過隆冬之季,河岸新柳發了嫩芽,風也漸漸吹暖了,寧折卻被裹成了個球,連路都走不動了。

  被霍忱抱進馬車裡的時候,寧折吸了吸紅通通的鼻尖,對他小聲道:「將軍,朕熱。」

  霍忱見他忍得辛苦,心裡也難受。

  可寧折體寒,他這幅身子也不知怎麼回事,總也捂不熱,大夫說平日需得好生裹著,受不得涼。

  霍忱再心疼他,也只能道:「皇上忍一忍,等養好了身體便用不著再受苦了。」

  寧折想著,本來就是個死人,怎麼養好身體。

  這下更是連眼眶都紅了,大大的眸子裡里霧蒙蒙的,「可是將軍,朕難受。」

  這聲音又綿又軟,簡直勾到了人心尖上去,叫霍忱恨不得把一切都捧到他眼前,叫他不受一點點累。

  「皇上,臣手涼,臣幫皇上降降溫,就不涼了。」

  霍忱將自己的手用內力降了溫,小心地貼在寧折臉上。

  寧折「唔」了一聲,兩隻小手抱著他的大掌,蹭了蹭掌心,慢慢把頭靠在他肩上,安靜得不像話。

  馬車慢慢行駛著,車軲轆一圈圈壓在地面,發出震耳的吵鬧聲。

  原先在皇宮裡,寧折出行坐的皆是特製的馬車,行在路面不會發出半點聲音。

  如今在天祁,青鸞逼得太緊,霍忱沒時間挑選,只能雇了普通的馬車,墊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毯子。

  只是噪聲卻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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