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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令上神重現人世,大越古國便能重現昨日輝煌。
寧折並不關心大越會怎樣,但他必須這麼做。
他從小長在死人堆里,以腐肉為食,無父無母,也沒有記憶,就像是從憑空從死人堆里鑽出來的一樣。
然而從有意識起,身體裡便一直有個聲音在催促他,讓他去復活上神。
只要他不聽命令,這聲音便會日夜折磨他,令他神魂劇痛不已。
遇到藺非霜不過是偶然。
寧折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巫主的氣息,想起了這件深藏已久的事,才會隨他而來。
他故意對藺非霜說出「寧折」這個名字。
恰逢封魔之門再度開啟,藺非霜絕對不會放任魔族再度入侵天祁王朝。
也正是因為藺非霜對他也有所企圖,他才能這麼順利。
寧折一面想著,一面跟著侍從走到了巫主的埋骨之地。
這裡一片空曠荒蕪,陰風厲厲,四周寸草不生,只有中央一口深井正在不停往外翻騰著漆黑陰冷的死水。
這水裡帶著腐蝕的效果,也正是因為這個,這裡才會如此荒涼。
寧折控制著侍從,讓他在外面守著,自己則走到深井面前,抬腳一跨便縱身跳了下去。
......
遠在天祁皇宮的藺非霜心裡陡然一跳,驀地站了起來。
第九十八章 (結尾小小修)十年壽命換藺氏一族重振
已沉寂百年的巫神埋骨之地的封印,被人破開了!
埋骨之地關乎著天祁國運,裡面供奉的東西更系天祁命脈所在,豈能容人任來去!
藺非霜臉色一緊,再也顧不得與大殿上這些吵吵嚷嚷的朝臣們周旋,一把推開一名正在慷慨陳詞的文臣,匆匆奪門而去。
「巫使大人何事如此匆忙?竟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
恰在此時,一道玄色身影在眾人擁簇下自殿後走出。
唇角挑著抹笑,面容俊美邪肆,一雙鷹隼似的墨綠眸子鋒銳陰鷙,周身氣勢威嚴,令人望而生畏。
「莫非是金屋裡藏了什麼嬌美人,才讓不近情 色的巫使大人如此掛心?」
藺非霜心神微緊,強自笑了笑,躬身抱拳道:「太子殿下說笑了,如今的巫神祭廟如何能算得上是金屋,何況......又有哪個嬌美人願同下臣這等廢物交好......」
這番話里頗有些自嘲的意味。
青鸞眸里露出一抹玩味,「巫使大人是天祁三百年來不世出的天才,當年若非巫使大人一力布下封魔大陣保住封印,如今巫神祭廟早已不復存在,天祁更是危在旦夕。
巫使大人功勞赫赫,怎能稱為廢物?未免過於輕賤自己了。」
藺非霜垂著頭,臉色微微白了一分。
太子殿下可真是專挑他的痛處踩。
十年前,是他布陣重新封印魔門,保護了祭廟,沒錯。
可不慎打開封魔之門,令天祁子民陷入水深火熱、令巫神祭廟徹底衰敗、令整個藺氏鬼巫一族成為亡魂的,卻也是他!
若不是他非要證明自己的實力,若不是他非要去挑戰封魔大印,門就不會開,魔族就永遠不會入侵!
藺氏鬼巫一族,原本是皇室分支,顯赫一時,卻因為他背上了滿族罪人的枷鎖,成了天祁最低賤的種族。
祭廟因他而毀,族人更是因他含恨而終。
天祁百姓都知道是他藺非霜藺巫使封印了魔門,阻止魔族繼續湧入。
卻沒人知道,他封印魔門,用的是整個藺氏一族的命!
他的族人用自己的生命做代價,將唯一活命的機會,留給了他藺家嫡系兄弟二人。
太爺臨終前說,藺氏血脈猶存,巫神祭廟尚在,一切都還有希望,他將一切都託付給藺非霜。
可藺非霜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太爺和族人一起灰飛煙滅。
阿瀾拉著他的袖子,哭著問他為什麼。
藺非霜抱著頭,不敢去看他。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啊!
如果沒有他,藺氏就還是威名顯赫的皇室,巫神祭廟依然會是天祁最神聖的地方,阿瀾也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郡王。
如果沒有他,這一切根本不可能發生!
「巫使大人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
青鸞嘴角噙著微笑,眼神漠然地俯視著階下佝僂著腰、神色慘白衰頹的白衣公子。
藺非霜搖了搖頭,臉色發白,強撐著笑容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下臣無事。」
他攥著拳定了定神,抱拳恭敬道:「下臣斗膽,不知殿下此次召下臣入宮所為何事?」
藺非霜知曉,眼前這位太子殿下,歷來憎惡魔族。
十年前也正是他率領大軍伐魔,才能將那群從封魔之門裡逃出來的魔族徹底鎮壓,令它們永遠臣服在天祁腳下。
對他這個放出惡魔的罪魁禍首,太子殿下可謂是厭惡至極。
藺非霜若想重振巫神祭廟往日輝煌,少不得要討好眼前這喜怒無常的男人。
若八寶太監所猜不假,便是為了那魅魔臠寵一事。
果聽青鸞道:「素聞巫使大人卜算神通,孤此次是為了什麼,巫使大人怎會算不出來。」
藺非霜沒接話。
精於卜算巫術的,是他家阿瀾。
若論起巫術天賦,他實屬平平無奇,連阿瀾衣角都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