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
他立刻強行催動神力,暗中扯開心臟處已經快要癒合的傷口,逼著自己噴了口血,隨後立即斷開身體和神魂的聯繫。
一直起滋養治癒之效用的神魂之力一斷,這具身體的溫度便立刻冰冷下來,脈搏呼吸瞬間全無。
寧折神魂受創,昏死過去。
秦慎親眼目睹自己懷裡的人,從方才的活蹦亂跳,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但他神色仍是平靜到不起一絲波瀾,冷靜克製得幾乎令人恐懼。
他撫了撫寧折慘白的臉頰,一隻瞳孔里血色荼蘼陡然綻放,暗沉可怖。
「皇上,你以為死了,就沒事了麼......」
山林另一側,寧堰猛然驚覺神力波動。
他走進石牢的時候,那裡已經沒人了。
他帶著人一路沿著蛛絲馬跡追過來,但似乎被人干擾了,一直都尋不到蹤跡。
定北十三衛以神力鍛武,個個都是武功好手,自然也發現了這股不同尋常的瘋狂毀滅氣息。
「王爺,看來我們的行蹤一直都被人誘導了。」
寧堰神色冷沉,一雙寒潭似的眸子裡幾乎冷得結了霜。
「調集所有人馬進城圍堵,給本王追!」
「遵命!」
......
寧折再次醒來,已經離開了密林。
這是一間陌生的屋子。
墨青錦緞被,煙青羅紗床帷,沉香木榻,小軒窗上鏤刻蘭花,裊裊檀香隨著微風在房間幽幽漂浮。
寧折低下頭,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穿上了一套雪白綢緞中衣。
衣袖邊鑲繡了一圈銀色竹葉暗紋,頓時便將樸素無華的裡衣襯出一抹古雅之意。
寧折抬起袖,放在鼻尖嗅了嗅。
一道清冷的墨香之氣從袖間輕輕傳了出來。
——這是秦慎身上的味道。
寧折長睫微微一動,伸手扒開衣襟,看向胸口。
那裡被赤鉞刺出來的猙獰傷口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暗青色刺青留在胸膛上。
那傷口極深,即便寧折是不死的神脈,神魂有起死回生之效,也仍是過了許久才堪堪讓傷口閉合。
卻不知秦慎做了什麼,竟讓他完全復原了。
至於這刺青,是這具身體本身就帶著的,上面刻著的字寧折不認識,便一直沒注意過。
但今日,這刺青的顏色似乎隱隱有些變淺了。
寧折攏上衣襟,並未找到外衫和靴子,便赤著腳走下床榻,推開了房門。
房外是條長廊,人來人往,樓下隱隱傳來一片哄鬧聲,人聲鼎沸,令人仿佛置身鬧市。
若說房裡是世外桃源,房外便是紅塵俗世,一扇門,仿若隔了兩個世界。
寧折往房裡看了一眼,便扶著柱子,緩緩往樓下走去。
這具身體已經沒有外傷了,但仍舊虛弱不堪,倘若沒有寧折的神魂,也不過是具死屍罷了。
寧折不知道秦慎是怎麼讓屍體清醒過來。
可既然他能做到,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寧折一邊思索著,一邊慢慢走下樓梯,這才發現這裡竟是一間客棧。
寬敞的大堂里,正有無數貴族子弟在高談闊論,小二麻溜兒地穿梭在各個桌間,氣氛一片熱烈。
「恰逢封魔之門開啟之際,大越古國那個具有神脈的小皇帝便死了,這天下誰人不知道神魔相剋?你若說這其中沒有貓膩,打死我也不信!」一位體型富態的公子坐在桌案旁侃侃而談。
旁邊有人反駁道:「你說這話,難道是懷疑天祁?可咱們天祁王朝什麼時候縱容過魔族!十年前那場伐魔之戰死了多少人,你怕是不知道!當今太子青鸞極度痛恨魔族,當年正是他帶領大軍一舉踏平魔族老巢,現在他又怎麼可能故意殺了大越皇帝,重啟封魔之門!?」
富態公子冷笑一聲,白胖饅頭的臉上擠出兩條略顯猙獰的橫紋,「呵,這位仁兄,你怕是忘了,你口中嫉魔如仇的青鸞太子幾日前在二皇子家宴之上,可是為了一個魅魔傷了自己的親兄弟和大越無數棟樑!」
此話一出,大堂內一時有些寂靜。
在場都是身份貴重之人,青鸞太子為臠寵怒髮衝冠一事,皆有耳聞。
傳聞這魅魔天姿絕色,魅術天賜,只需輕輕那麼看你一眼,便能勾得你日日夜夜輾轉反側、魂不守舍。
可惜在那場動亂中,聽聞這魅魔為了救青鸞殿下死於非命,就此殞命了。
魔族數年來在天祁境內犯下無數殺孽,每個天祁之人都無比憎惡這東西,倘若太子殿下當真鍾情魅魔,倒是要叫人難以信服了……
正是一片寂靜之時,窗邊突然傳來一道輕笑聲。
一道閒散的白衣身影轉過身來,手裡執著個青玉酒樽慢慢搖晃著,不緊不慢道:「鍾情魅魔又如何?魅魔天成絕色,恐怕是個男人都抵擋不了,如今哪個貴族子弟家中沒有豢養魅魔,用來閒時洩慾?」
年輕俊秀的白衣公子說著,眉眼一挑,用摺扇擋著臉,壓低了聲音對那人笑道:「王公子家裡不也養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小魅魔?在這裡裝甚麼清高呢!」
「你!」
姓王的富態公子左看右看,見眾人都在望著他看笑話,頓時漲紅了臉。
「藺非霜!你找死!」
白衣公子長眉高高挑起,「王不富,說好了是品茶論事,怎麼,你想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