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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眨著眼,痛苦的淚水流了滿頰。

  他低低乞求寧堰,喉嚨里發出嗚咽,他說:「主上,阿寧好疼......」

  明明是在夢裡,寧堰卻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心口劇痛。

  這是阿寧的心。

  這是阿寧剜了自己心的時候,感覺到的痛。

  寧堰想將躺在地上流著血的少年抱起來,可他卻看見自己拿著匕首,一刀一刀,扎進少年身體。

  他拿了少年的心還不夠,他還要一次次地折磨他。

  少年睜著一雙空洞的黑眸看著他,淚水從那眼眶裡一汩一汩,靜靜流出來。

  漸漸地,他流幹了眼淚。

  他的眼睛裡開始流血,他的耳朵、嘴角都開始流血,他的血肉被一寸寸剝乾淨,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寧堰崩潰地嘶吼起來,他拼命叫自己住手,可那個「寧堰」不聽他的命令。

  他面容猙獰地大笑著,一刀一刀刺進少年的身體,狠狠攪動!

  少年閉上了眼睛,孱弱的身體在那雙沾滿鮮血的手掌下,一寸寸灰飛煙滅。

  「不!阿寧!」

  寧堰猛然睜開眼,神色驚懼,瞳孔劇烈收縮。

  他捂著心口喘著粗氣,過了好半晌,瞳孔才慢慢聚焦,看清了熟悉的牢房,還有棺里永遠不變的少年。

  一切都是夢。

  是這些時日以來,不知折磨了他多少次的噩夢。

  只有在這個夢裡,他才能見到活著的阿寧。

  儘管每次到最後,他都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摺磨他、殺死他。

  寧堰看了眼沉睡的少年,嘴角有鮮血緩緩溢出來,「阿寧,你說,這是不是你對我的懲罰?因為我害你哭了那麼多次,所以你不開心了。」

  「不對,」寧堰又搖搖頭,自己否認了自己,「阿寧才沒有這麼壞,阿寧是天底下最乖最乖的孩子了,直到最後一刻,他都還在保護他的主上。」

  寧堰嘴角噙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卻很快又變得痛苦不堪。

  「可是阿寧,你這麼乖,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不回來看看我......」

  他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了,日日夜夜的煎熬和折磨已經快要將他逼瘋。

  「為什麼不回家......」

  寧堰跪在地上,抱住頭,喉嚨里發出一聲痛苦而嘶啞的低吼。

  「我該怎麼辦......」

  「阿寧,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突然,水牢門被人敲了敲。

  燕北十三衛中一人在外面低聲稟報導:「王爺,大祭司方才進宮面聖了。」

  寧堰沉默許久,才啞著嗓子出聲:「暗棋有沒有聽到什麼?」

  「大祭司法力高強,暗棋不敢離得太近,只能候在殿外,只隱約聽見了『天祁』二字。」

  天祁......

  「本王記得,霍忱不日前便啟程帶兵去了天祁邊境?」

  「是,霍將軍以天祁使臣刺殺王爺之事為由,逼迫陛下發兵天祁。陛下不同意,責令丞相隨行,此行去向天祁賠罪。」

  寧堰放下抱著頭的手,神色已經恢復冷靜,「什麼刺殺,不過是他自己想要發兵的藉口。」

  他在朝堂上沒反駁此事,不過是因為,他也恨不得親手剜了那天祁太子!

  若不是那天祁太子,阿寧怎會被星夙帶走,連神魂也被一個虛影擄掠走,莫名其妙失蹤!

  「阿寧的神魂呢?還沒找到?」

  「屬下無能。」侍衛告罪一聲。

  他聲音小心翼翼地,唯恐寧堰發怒。

  可那邊的玄衣男子卻只是輕輕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侍衛似乎看見男人的腰越發佝僂了,他低著頭,整個人都融入無邊的黑暗裡,神情晦暗不清。

  侍衛從未見過他們王爺這幅模樣。

  大越古國那個以智謀權勢而聞名天下的定北王,何時這般狼狽挫敗過?

  甚至連最重要的朝堂之事也一概甩手不管,整日裡只知道待在這昏暗陰森的水牢里,對著一口棺吶吶自語,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

  侍衛露出不忍的神色,躊躇片刻,還是不確定道:「王爺......屬下一直暗中密切觀察占星閣,發現他們......似乎也在尋找什麼......」

  侍衛並不知占星閣在找什麼,只是王爺之前吩咐過他盯緊占星閣的動靜,或許這條不明晰的線索能幫到王爺什麼。

  侍衛不過是隨口一提,寧堰卻突然有了動作。

  「他們將星夙帶回去了?」

  侍衛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道:「是,屬下遠遠看去,見星夙似乎並未死絕。」

  寧堰指尖動了動,慢慢抬起眼,深沉如潭的眸子緊緊盯著侍衛,一字一頓確認道:

  「你方才是說,大祭司主動找寧祉,說了『天祁』之事?」

  ......

  此刻皇宮裡的寧祉極度暴躁。

  先是大祭司來找他,說要去天祁尋人,登基大典延後舉行。

  後又是寧堰來奏摺,稱自己有要事在身,急需前往天祁王朝一趟,囑咐他不可懈怠朝政。

  寧祉氣得摔了摺子。

  他們分明只是來知會他一聲,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取得他的同意!

  那是他的登基大典!那是他的天下!何曾需要這些人來指手畫腳了!

  這一個兩個的,從來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寧祉暴怒不已,甩手將御案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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