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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對啊!」銀漢憨直地跟著附和。
鬼羅漢笑容溫和,言辭卻很犀利,「制這避雷針的人是魔尊,而玄鐵和錫礦皆是我魔族之物,這沙漠亦我魔族之地,這避雷針自然是我們的。」
夜伽藍掩著嘴唇咯咯笑起來,再添上一把柴火,「我以為只有魔族人才會強取豪奪,沒想到天下第一大宗的重真人也會啊!」
重真人面沉如水,向來瞧不上這些魔族人,若不是看在溫故的面子上,才不會留在十九重城,他還未開口反駁,妙真已然是柳眉倒豎,卻是皮笑肉不笑地地說道——
「小九是我的師弟,我和師父看著他長大,莫名其妙被你們拐到這不毛之地,強逼他當上魔尊,現如今又想強搶這寶物,你們當我們是好欺負的?」
重真人讚許地望一眼妙真,再看看懷裡神情苦澀的溫故,冷笑道:「我的徒弟,在玄月宗過得不知多好,來你們這風吹日曬,還要勞心費力做魔尊,你們是瞧上他是塊不世之材,想依仗他振興魔族,你們這算盤打得真是響亮!」
不世之材溫故現在頭很痛,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又吵起來了?
一邊是新歡,一邊是舊愛,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求救地望向紫衣真君,以鏡非明的面子,若是能出面阻攔,便可暫時擱淺此事。
誰料,鏡非明盤膝坐在紫緞上,手中捧著一把烏梅,饒有興趣地望著幾個人,仿佛戲園子裡看大戲的貴少爺,就差拍手叫好了。
溫故偷偷用力瞪了一眼。
鏡非明視若無睹,嘴角勾上淺淡的笑意,很是愉悅的模樣。
正派辯手重真人發言完畢,又次輪到了魔方一號辯手鬼羅漢。
只見他理了理袖邊,自信從容地說道:「我們魔尊在你們宗門人微言輕,苦苦熬了三年,你們才發現他的潛質,但在我們魔族,他來的第一天,我們便已經知曉他是天生的帝君!」
銀漢附和點頭,「對啊對啊!」
相比鬼羅漢的正義凜然,二號辯手夜伽藍更喜歡陰陽怪氣,夾槍帶棒地譏誚,「魔尊自打來了魔族,養尊處優生活奢貴,確實比不上你們千鶴峰的儉樸清苦。」
重夷道直眉瞪眼,在玄月宗無人敢擠兌他,沒想到在魔族竟有人敢出言不遜,「我的小九,在千鶴峰過得不知多開心,用得著你們管三管四?」
妙真給溫故遞個危險的眼神,笑眯眯地問道:「小九,你在千鶴峰開心嗎?」
溫故點點頭,老老實實地說:「開心。」
「聽見了麼?我師弟在千鶴峰好得很。」妙真望向鬼羅漢一行人。
鬼羅漢有樣學樣,看著溫故問道,「魔尊,你同我們在一起開心麼?」
溫故再次點點頭,皺著鼻子可憐巴巴地說:「開心。」
話音落下,兩道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分別來自妙真和重夷道,嚇得溫故連忙改口,「不開心,我想回家。」
妙真心滿意足地點頭。
夜伽藍嗓中溢出輕笑,看得明明白白,「我想魔尊也是不開心的,畢竟我們魔族臭名昭著,人人談之色變,在十九重城之外無立足之處,我們三人在族中皆低人一等,魔尊和我們在一起,自然是不開心的。」
鬼羅漢立即明白他的意圖,苦澀地笑道:「魔尊不必為我們擔憂,你身上雖有一半魔族血脈,但你母親是人族,所以重真人說的有幾分道理,我們這些低賤的人,沒有資格來管束你。」
兩個老狐狸心照不宣,唯有銀漢一臉懵逼,茫然地望著他們。
溫故最聽不得別人說這些,漆黑的眼眸明亮堅定,很是認真地說:「我和你們在一起很開心,我在魔宮也很安逸,不許你們這樣說。」
鬼羅漢和夜伽藍相視一笑,感受到了彼此的智慧。
銀漢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對啊對啊。」
眼見玄月宗的人被陰了一把,大有吵輸的風險,一旁看好戲的鏡非明收起烏梅,輕輕躍下紫緞,大袖翩翩如雲彩般落拓,「不必為此事爭執。」
微微一頓,他風輕雲淡地說:「既然能造出一個,便能造出第二個,讓元九淵再為你們做一個便是。」
說得是啊!
魔族人齊刷刷地望向溫故。
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溫故夾在眾人之間,小聲地說:「不行的,沒有鋅了。」
製作這避雷針還需要心嗎?
幾個人皆是一震,「相思」里最重要一件東西便是一顆真愛之心,人之心包含七情六慾,一切貪嗔痴恨從心而起,從心而逝,心便是人之根本。
亦是是魔族的邪寶常用之物,唯有人之心才能寶物大放光彩,總算是明白為何這避雷針如此逆天,原來是用了心。
卻不知是誰的心?
大祭司面無人色,這幾日魔宮裡安然無恙,並無人被挖了心,難不成是魔尊自己的心?
這個推斷非常有理,難怪溫故會說「沒有心了」,人的心只有一顆,切一半做了避雷針,若再切一半,豈不是死了麼?
想到溫故竟能挖出自己的心,幾個人面面相覷,都覺得心臟隱隱作痛。
大祭司心中不禁佩服,魔尊,真是個狠人!
鏡非明瞥向溫故。
溫故眨巴眨巴眼,特別無辜的樣子。
仿佛大家明爭暗鬥,你來我往的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只是一個路過的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