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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一點沒錯,千鶴峰有一道不成文的規定,凡是重真人的弟子,不能和天道峰有任何來往。

  「師父,李仁師兄和紫芝師妹等了元九淵至晌午,他竟然沒有赴約,此舉實為不妥。」青衣小道再次拱火。

  重真人沉凝問道:「不妥?」

  青衣小道俯首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啊!」

  砰!

  重真人大袖一揮,一陣剛猛的真氣猝不及防地擊中青衣小道的胸口,只聽一聲巨響,小道飛出去一丈遠,仰天倒在門檻上。

  離得近的人噤若寒蟬,小道嘴裡吐出一大口血,暈厥在地上一動不動。

  重真人拂袖道:「天道峰恃強凌弱,千鶴峰與天道峰勢不兩立,若有人提起這三個字,當如此人。」

  眾人駭然。

  妙真臉色蒼白如紙,「請師父責罰。」

  「責罰?」重真人將鋼鞭纏到衣袖上,這是施鞭前的危險信號,「你明知元九淵會在水鏡峰上丟我的臉,作為大師姐竟然袖手旁觀,我真是白教你這個徒弟了。」

  妙真全身一顫,俯首砰砰砰磕上三個響頭,「請師父上戒鞭,徒兒願受師父責罰,絕無怨言。」

  重真人怒極反笑,「很好,倒有幾分硬氣。」

  「謝師父責罰。」

  妙真認命俯跪在地,雪白的額頭紅腫,泛出猩紅的血絲。

  重真人摩擦粗糙堅硬如鐵的蝕肉奪魂鞭,手中的鞭子朝天揮去,破空的聲音仿佛尖銳的口哨,鞭子上強硬的力道兇猛,聽得人膽戰心驚。

  妙真身子不由自主地繃緊,眼皮劇烈顫抖,卻聽一聲悅耳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師父!」

  妙真驀然睜開眼,溫故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前,削瘦單薄的肩膀挺直,從她的角度斜看過去,溫故嚇得薄薄的嘴唇顫慄。

  卻將她牢牢地將她護在身後。

  若不是重真人側手收鞭,這道凌厲的鞭子會結結實實落在溫故身上。

  「元九淵,你也來落井下石?」妙真咬牙低低道。

  溫故臉色發白,削瘦下顎繃緊,怯怯地說:「真人,別打師姐。」

  妙真神色冷若冰霜,「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溫故的想法很簡單,師姐長得漂亮又厲害,心地善良,送藥給自己治傷,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重真人神色莫測地掃過他們兩,淡道:「元九淵,你可知她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你竟然還想維護她?」

  「師姐她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她。」溫故語氣堅定地說。

  重真人唇邊溢出冷笑,「蠢而不自知,若你死在千鶴峰上真是髒了我的風水。」

  「讓開!」

  這一聲中氣磅礴,宛如巨浪洶湧,嚇得溫故猛地一顫,小腿肚子發軟,眼淚都快要掉下來,可憐巴巴的嗓音哽咽道:「真人,求求你,別打師姐!」

  妙真擰緊眉頭,能看出他很害怕,可就是不讓開。

  難道師弟不知道他很招人討厭?她根本不想和這個師弟扯上任何關係。

  「來人,把他給我拉開!」

  兩名青衣弟子上前,如同鐵爪一般的手掌緊緊焊住溫故的雙肩,將他帶下九重的石階。

  溫故聽見刺耳的鞭子聲,心裡跟著一下一下顫抖,弟子攔住他不讓他上台階,他也看不見殿上師姐的情況。

  「師兄,你們讓我上去,師父不能再打了……」

  溫故雙手合十握緊,祈求兩個高大健壯的師兄。

  兩個師兄對視一眼,千鶴峰上沒有一個人喜歡這個小師弟,最得師父寵愛的妙真從未拿正眼看過他,兩個人的地位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何時輪到他給妙真討饒?

  一個師兄好言相勸,「大師姐很討厭你,都說了讓你走開,你去討什麼嫌?」

  溫故神情一頓,潮濕的睫毛輕輕煽動,認真地說:「師姐是為了我好,她不想我挨鞭子。」

  師兄撲哧笑出聲,「你想的到美。」

  溫故抽著鼻子坐在台階上,剛才順著鵝卵石的小路走到前峰,沒有找到廚房的蹤影,遠遠聽見師父正在責罵師姐。

  挨鞭子一定很疼,溫故抱住自己的肩膀,臉頰深深埋在膝蓋里,又冷又餓,還擔心美人師姐的安危。

  雨星零散落下,蕭疏的寒風吹起散落竹葉。

  殿上大門緊閉,清幽的魚鼓聲飄渺,妙真形單影隻跪在地上,重真人賜了三戒鞭,罰她跪到第二天,以儆效尤。

  往日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師姐,師弟們見了她變著花樣討好她,妄圖她能在重真人面前美言幾句,現在她是令師父顏面受損的罪人,人人避之不及。

  世事炎涼,人情冷暖。

  連元九淵都來看她的笑話,竟然落井下石,火上澆油,自己挨鞭子也想看她被師父罰,真不愧是魔族人,心思如此歹毒。

  「師姐?」

  一顆腦袋瓜突然從郁蔥蔥花叢伸出來,頭頂上沾著一片碧綠葉子,濕潤的眼眶泛紅,連鼻尖都哭紅了,像個怯生生的小獸。

  妙真睨他眼,冷冰冰地說:「看到我這副樣子,你心滿意足了吧?」

  溫故從花叢鑽出來,「師姐,我是來陪你的。」

  說著話,他半跪在妙真身旁,兩根修白手指小心翼翼捏住妙真寬大袖邊,輕輕拽了拽,「我挨過真人的鞭子,我知道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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