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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明珠動了真怒,不知悔改是吧,行:「你聽著,自今日起一年內,你給我清心寡欲好生的作養,再想那事,我——」

  她氣頭上想不出什麼賭氣的話,又怕說重了咒到他,梅長生適時誠懇地為她出主意:「你便拿小閣老開刀問斬。」

  宣明珠一拳打在棉花上,氣息咻咻,發狠瞪他。

  偏是那樣一張溫潤孱白的臉,瞪了一陣,她又兀自扭頭,向外吩咐:「將翠微宮、不,挑二百人將皇宮三十六殿的雪都清掃乾淨,過路上不許見白。」

  「太費事了,」梅長生道,「不必如此。」

  宣明珠掉臉子冷笑:「對本宮而言,何為費事,便是掃盡洛陽雪又有何難?梅長生,我知道你心裡有主意,也知道發誓什麼的對你不頂用,你只需記著一條,你身上有多疼,我心裡就有多疼,你若不在意,往後只管去自傷自作踐,我宣明珠絕不攔你。」

  梅長生清瀲的眸光鎖著她的神情,他喜歡她在身下婉轉求饒,也喜歡她這份不讓鬚眉的霸氣。

  他輕輕圈住她的腰,把頭埋在她頸窩,「我疼你,再不敢了。」

  她便是他的緊箍咒,往後餘生,依她為法。

  「還有一句話,求殿下容情行不行?」悶悶的聲音落在她鎖骨旁,窸窣得癢。

  宣明珠心想,如果他要為禁慾一年的事討價還價,她非狠狠碾他一腳不可,便聽他湊在耳邊說:「求殿下留一抔雪,我給寶鴉堆個雪人。」

  *

  寶鴉和兩個哥哥到翠微宮時,梅長生方服下周太醫開出的一碗調養藥湯。

  他披裘站在殿門處,看宮人們熱火朝天地撒鹽清雪。小姑娘裹著厚厚的紅梅羽緞斗篷迎面跑來,幾個快步上台階,撲到他懷裡大哭。

  「爹爹,黑隼死了!魚也死了兩條!就、就剩九尾了,寶鴉害怕,爹爹你怎麼才回來呀!」

  小姑娘一邊抽噎一邊說,宣明珠心中縱有再多的氣,看見這一幕也紅了眼圈。

  心中只剩慶幸。

  慶幸他回來了。

  消息是一大早便送到公主府的,宣明珠知道他們有多急,一刻未耽擱便將孩子們接了來。

  梅長生抱住他的小糰子,輕聲哄道:「對不住,阿耶回晚了,讓寶鴉擔驚受怕了。寶寶不哭了,當心皸臉。」

  他抱著寶鴉起身,看著眼睛通紅的梅豫和梅珩,亦是道了句對不住。

  「為父保證,往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前日公主府里的除夕夜過得慘澹,三個孩子哪怕心裡再篤定父親無恙,終不免惶惶,若不是梅長生回了,他們過完年便要去蜀尋父。一家子進了殿,密密圍在熏籠旁,劫波余後,自有無窮的話說。

  寶鴉粘在父親的懷裡不下來,看見父親了,心踏實下來,也活泛起來,望著阿娘的眼睛道:「阿娘的眼睛都哭腫了哩,」又表功一般指指自己的眼睛,「我也是。」

  宣明珠輕咳一聲,視線微微閃爍,「你爹抱累了,寶鴉過來。」

  梅長生沒有放,摟著小姑娘,往明珠那粉腫的眼皮上瞄一眼,微笑道:「童言無忌。」

  過了晌午,宣明珠撐不住困,去歇午覺,寶鴉便蹭掉小皮靴上榻擠在爹娘中間。

  一家三口久違如此一榻同眠,梅長生摟著娘倆個,輕撫小的頭髮,再撫撫大的頭髮,「睡吧。」

  「爹爹,阿娘喚我遂遂啦。」寶鴉把腳丫踩在阿耶身上,很快活地與他咬耳朵。

  宣明珠離得那麼近,分明聽見了,閉著眼睫梢微顫,拍了下被子底下的小屁股,只當自己睡著了。

  梅長生望著她佯睡的容顏,目光清淡。

  咦,爹爹為什麼沒有很高興的表情呢?寶鴉不解地眨著大眼睛觀察爹爹,後者拍拍她小腦袋瓜,用口型道:「乖乖睡。」

  *

  昨夜折騰得太厲害,開始是裝睡,後來宣明珠不覺便真睡著了。

  這一覺心裡不再有掛礙,在意的人觸手皆在身邊,便睡得悠長。待醒時,已是申牌時分了,寶鴉還抱著她呼呼睡著。

  梅長生不在身邊。

  宣明珠輕手輕腳地為寶鴉掖好被子,下榻,問澄兒他人呢。澄兒輕聲回道:「大人和二公子在左書房裡,大人說是要問一問公子的書。」

  宣明珠聽後失笑,這個人,一刻也不得閒。提起看書,又想起他的那雙眼,讀書人的眼睛是最寶貴的,真出點什麼閃失,他嘴上不吭不響,依他求全的性子又怎麼受得了。

  她壓聲對澄兒道:「我記得有個治雪盲的偏方,用豆乳還是什麼來著,你去查准了來回我。」

  澄兒應是。說起來,她如今面對梅大人有些怪臊的,之前還那樣敵視人家來著,後來又求他救公主,再之後又聽說了梅大人取心頭血的事兒,林林總總,心裡又慚又愧,欲要說什麼,動了動唇,不知從何說起,還是退了出去。

  這廂書房中,梅珩聽完父親細細一番講解後,闔上《五朝會要》道:「孩兒無不解之處了,父親辛苦。」

  說罷,他見父親還一味盯著他瞧,忽有些心虛,不自覺移開了視線。

  梅長生手指間把玩著一支綠沉檀小羊毫,似笑非笑:「聽聞珩兒日前病了一場,如今可好了?」

  「回父親,」梅珩馬上立起身,不敢抬頭:「都大愈了,勞父親記掛。」

  梅長生微微沉眉,將筆撂在案上,「你知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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