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姜瑾看著公子那雙猩紅欲滴血的眼,應聲踅身奔了去辦。

  *

  梅家祠堂中,案鼎中三柱新燃的香白煙繚繞而升。

  梅柳山趺跪在牌位案下的蒲團上,錦衣繡冠,面色平和地嘀咕著:

  「後世子弟柳山給列祖敬香啦,其實這事,怪不得我不是?祖父,您說,您是不是太偏心了,大伯明明幾次推辭承任家主,二伯為人處事不如我爹圓融,家主的位置,便該是我爹的,可您怎麼就那麼偏心呢?

  「大伯和我爹都是您兒子,梅鶴庭和我都是您孫子……算啦,您看著吧,您最疼的好長孫活不長啦,誰能振興梅家?您將來在天上瞧我的好吧。」

  祠堂常年點著長明燈,將浮雕橫樑懸掛的黃幡熏得發黑,行事不磊的人,在這種地方往往會心虛。

  可梅柳山不是,面對列祖列宗安靜的名諱牌,他非但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驕傲於自己的手腕。

  能在鬥法中扳倒人人誇讚的梅鶴庭可不容易,這是他三公子的功績,應該讓列祖看一看。

  同時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事出後,梅鶴庭懷疑到他身上是必然的。可梅鶴庭拿不到證據,自己在祠堂里,在這最講敬穆禮序的地方,他奈何不了他。

  梅柳山越想越得意,回憶那一日看到這位堂兄與大長公主同乘一車的親密,他之前竟是料想差了,還以為大長公主與堂兄掰了,這次同回揚州是為了代朝廷監督梅鶴庭。

  卻沒想到,這倆人之間居然藕斷絲連。

  也好,他簡直想看看梅鶴庭得知後的表情,惶急無依?惱怒無章?不管是什麼樣兒,一定很有趣。

  「砰!」四合的通梁大門突被豁開兩扇。梅柳山回頭,梅鶴庭比他想像中來得更快,面沉如水出現在門外。

  邁進門檻時,男人順手抽出隨從腰間刀,向他而來。

  梅柳山心頭一跳,他怎麼敢在祠堂亮兇器,如此悖逆不道!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他無辜地在蒲團上縮縮脖子,「堂兄,您也來敬香,怎的提著刀……」

  話音未落,刀尖指著他鼻尖,梅長生問:「你做了何事?她在哪?」

  「堂兄在說什麼?小弟聽不明白啊。」梅柳山夷然微笑,然後,笑意僵住。

  他覺得手腕好像有點發涼,一時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怔怔低頭。

  那蓬血濺在梅長生靴上時,梅長生的眼睛一眨未眨,赤黑的瞳仁仿佛在看一個死人,「再問一遍,她在哪?」

  他手中的刀槽,鮮紅滴滴墜落。

  那隻斷手掉在蒲團旁後幾個須臾,梅柳山的頭腦都是空白的,然後,漫天徹骨的痛意席捲而來,他痛呼,抱著血涌如柱的斷臂倒地,疼得鑽心大罵:「梅鶴庭你這個瘋子!!」

  「不及你瘋。」

  梅長生蹲在他面前,無情無緒地看著他,「她你也敢動,一會兒我把你膽子挖出來看看,是有多大。你還有一隻手,她在哪?」

  第89章 此門中

  「梅長生!」

  祠堂門口一聲斷喝,被梅柳山身邊小廝搬來的梅家三老爺風風火火趕來。

  第一眼,他便見梅長生提刀在手,梅穆平怒道:「也不看看此處是什麼地方,容得你放肆!」

  梅長生垂刀拄地,聞聲漠然側頭。

  梅柳山被梅長生以刀相逼,終於發現了事情和他預想的不一樣,正痛懼欲厥,這時聽見父親的聲音,如聞綸音,躺在地上大聲哭喊道:「父親救我!」

  先前他咬死不鬆口,現在見了父親,梅柳山更打定主意做下的事不能承認,否則這閻羅不會放過他的。

  而梅穆平不知發生何事,待急步走近,看見愛子斷腕,腦海嗡地一下,繼而便是氣涌如山,血灌瞳仁。

  他伸手顫指梅長生:「你、安敢傷他,憑何傷他!祖宗祠堂裡頭亮凶刃,見血光,傷手足,梅長生你不怕天打雷劈嗎!」

  那裘墨衣長身而起的同時挽刀尖重重一跺,在梅柳山又一聲痛徹心扉的喊叫中,他轉身,向梅穆平歪歪頭。

  「清理門戶,還要挑地方嗎。」

  梅柳山的另一隻手,也落地。梅穆平生生倒退兩步,吾兒心肝啊!這豎子當著他的面,居然這就麼把柳山的另一隻手也砍了下來!

  瘋子!

  梅長生面色很靜,挑刀尖直指他三叔,踏步向前,眸子鋒利得好像他手中吸飽了血的刀,「他不說,你說,大長公主現今何在?」

  什麼意思,大長公主不見了?

  梅穆平急怒交加又一頭霧水,看著兒子倒地的模樣,他心中某個猜想划過,凜然一顫,又想三伢兒不至於會如此糊塗,強自穩住心神道:

  「你何意,公主殿下難道未在她的別邸?鶴庭,你先將刀放下,有事好生說話,你在家祠這麼著,想被剝除名籍不成……」

  對面的年輕人無動於衷,甚至一步步逼近。

  梅穆平悚然後退,「怎麼,難道你還敢弒叔!」

  「有何不可啊。」梅長生木沉的眼裡沒有一絲光彩,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東西,不見血,不知道怕。

  他腕子向外偏轉,迎著長明燈光,亮出森森白刃。守在堂門外的姜瑾目睹這一幕,叫聲不好,覺得要壞事,梅氏家祠規矩外姓人不可入內,可眼下顧不上了,他當即便要進去攔公子。

  身畔清風襲過,一道身影比他更迅速地步入祠堂。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