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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明珠不知出了何事,但心想梅太太是個很和軟的人,也不願拂了她臉面。

  想想與言淮約定在午後未時,公主便命人備車,先走一趟梅府。

  第75章 護【新年紅包】

  梅府中,岳氏早早的命人收拾出一幢三敞花廳,備妥糕點,親點茶湯,恭迎公主。

  待那位宮妝軒麗若朝霞舉的女子,攜婢款款而來,梅夫人見了心頭先贊一聲,不敢直眼莽看,福身見禮,頭一句話便是:

  「殿下放心,鶴兒今日不在府上。」

  宣明珠面對梅夫人認真到有幾分此地無銀的神色,不由失笑。

  她知道的,梅長生近日為公事忙得腳不沾地,不過便是他在府,她也不至於有何不放心。

  廳中飄裊著淡淡菊香,原是那紫檀鏡光案上供著插花。宣明珠轉眸望去,入眼一隻畫有淵明三徑圖的冰紋束腰花樽,但擇取金白二色菊枝插瓶,枝葉清香,疏朗有致。

  花樽旁有一隻長方木托,放著瓶爐三事,瓶前卻又置一柄玉如意,上頭擺著兩個黃登登的秋柿,不為吃的,是為取個「事事平安」的寓意。

  一看這般擺設,便知不是下頭人能有的巧思。梅家夫人的雅趣,清致之外不失一點活潑。

  宣明珠微笑落座,「太太不必如此拘謹,不知此日相邀是有何事?」

  天家驕女,到今天還願稱自己一聲太太,梅夫人聽了心田酸澀澀的,坐在下首柔聲道:

  「說來慚愧,今日請殿下來,是想向殿下致聲歉。」

  「道歉?」宣明珠有些意外。

  梅夫人疚然道:「殿下明鑑,刑家娘子的事……我是後來才知的,上次上京拜訪貴府,婦人並不知她與鶴兒有那般糾葛,令殿下煩惱,實是婦人識人不清,愧對殿下。」

  宣明珠乍從她口中聽到刑芸的名字,還茫然了一下,隨後記起這個人來,亦都成了過眼雲煙,內心無甚波瀾。

  聽說刑芸被慎親王妃從女牢里接出去後,那位一心貼補娘家的老娘娘,有意將刑芸許配給內侄兒,刑芸似乎不肯。

  後頭的事,她也沒在意了。

  原本極芥蒂的一件事,回頭想想,其實也不是那個人有多麼礙眼,而是一段感情中夾雜了瑕疵,開始時很小,以為無關緊要,便自欺欺人,覺得尋出個理由便能說服自己。

  時過境遷了,她免不得向梅夫人安慰幾語,道是無妨。

  這位太太心神又軟,身體又弱,宣明珠不好讓她心裡存下什麼疙瘩,表示自己確實沒放在心上了。

  直等到梅夫人眉間的郁色淡去,她方才辭出。

  宣明珠前腳出了門,梅夫人倚在門邊目送,過後急忙招來丫頭問:「尋到你們少爺在哪個廠子沒有,怎麼還不見他回來?」

  鶴兒的確一早便出門幹事去了,她可不是個會撒謊的人,今日本也是誠心向公主殿下賠禮的——可架不住鶴兒半道回來不是?

  梅夫人盤算著,公主過去探看孩子們還須些時候,能不能趕上,就看那孩子的運道了。

  當娘的,也只能幫襯他到這地步了,回頭若是老爺知道,保不齊還要被說上一句操心不嫌老。

  卻說宣明珠轉過花廳,果然問了三個孩子這會兒在府上何處玩,欲過去探看。

  便在這時,從濋西洲那邊走來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

  他上前蝦腰見拜:「小人見過大長公主殿下,梅二老爺有事相求殿下,懇請殿下至西園一敘。」

  梅穆雲?

  宣明珠瞥了眼管家恭謹的姿態,回眸望了花廳一眼,以梅夫人的品性,應不至於為他人搭橋虛哄她。不過她與梅家二老爺,素無交集啊。

  當年她隨梅鶴庭省親,梅鶴庭曾提起,他們家裡數梅二叔的性情最為骨鯁清介,不好相處。

  當時她覺得他是為長者諱了,在她看來,明明是梅老爺看似沒脾氣,實則最不易討好。

  宣明珠抬望日影兒,尋思一許,扶著侍女手臂姑且隨管事去西園。

  *

  梅穆雲是典型江南儒生的面相,許是為家族操勞過甚,看來比梅老爺還年長几歲,身上天然有一股讓學童見了心顫的塾師式的威嚴。

  他在那水榭亭中,烹茶以待。

  宣明珠到後,環顧了一番四周幽致水色,點頭稱勝,並不落座,只道:「本宮趕時間,梅二爺有何事,長話短說吧。」

  梅穆雲是個爽利之人,聞言便也不客套,先是微微頷首,而後開門見山道:

  「長生昨日將他三叔緙絲廠里的人都換成了自己的心腹,鬧得雙方顯些械鬥一場,長生手下一刀斬了老三任用多年的大查櫃的腦袋,此事,殿下可知?」

  宣明珠眼皮輕跳,這她還真不知道,同時也不明白梅穆雲特地找她說這件事,所為何意,是覺得梅長生做得過了,要她申飭他嗎?

  梅二老爺肅容道:「自打長生在醉白樓宴請族老之後,似變了一個人,連日來查絲政,抄刺史,截商源,聯外姓,手段雷霆狠辣,致使族中各支怨聲載道,他到底是公幹,還是回來打冤家呢?

  「梅某知道,長生自小是個溫文莊正的孩子,他這樣急於求成,必有個緣故。」

  宣明珠不知梅穆雲到底想說什麼,耐性聽著,卻見他忽而對自己深深一揖。

  「某懇求公主殿下,放過我們家孩兒,莫要再吊著他,利用他為了施行新政,不惜對家族抽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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