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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行簡輕輕撫著她的後背,笑道:“齊某大小也歷經百戰,身披數創,一點小傷……”

  “呸。”許如是啐他,“侍醫還未下值,還不趕緊找個侍醫?”

  齊行簡能怎麼辦呢?當然只有點頭的份了:“好。”

  他下顎抵著小娘子的螓首,嗓音嘶啞:“你無事吧?”

  “我自然是無事。”許如是想起今日許宸傳召,微微嘆了口氣,“只是聖人……”

  也怪可憐的。

  ……

  賀蘭梵境伏在聖人床前。許宸端著一碗湯藥,這藥是當初宋後尋來的,許宸也得到了房子。

  他舀起一勺,賀蘭梵境意欲伸手打翻,卻被許宸輕輕巧巧避過。

  許宸笑道:“這藥,果然有效。用了兩三日,竟覺得比從前還要康健一般。”

  “聖人……”賀蘭梵境含著淚,梨花帶雨,眉目憂愁,“您不該用此藥。”

  許宸憐惜地捧起她的臉頰,一點點揩去她臉上的淚痕:“梵境,若無那次氣急攻心,或許……”

  “哎,我叫人攔住你的旨意,你可曾怨我?”

  事實上,賀蘭梵境確實有挾持許如是為質,逼齊行簡就範的意思。

  然而許宸卻清楚地意識到,賀蘭梵境論根底根本比不過前朝的宋後。一旦他有不測,宮中禁軍必然會對太子許鑠、齊行簡倒戈。

  她連宮禁都把不住,如何威脅得了齊行簡?屆時,舊事重演,她和三郎的下場,不會比宋皇后更好。

  許宸拖著病體,灌了碗虎狼之藥下去,強撐著替她善後。也是替三郎鋪路。

  “妾不敢。”

  “說是不敢,心裡還是怨我。”許宸自嘲一笑,“我未登基時,總以為我有一腔抱負,有雷霆手段,我跟阿耶不一樣……”

  “跟他不一樣。”

  賀蘭貴妃怔怔地望著病榻上的天子,回首往事,愕然驚覺,今日之朝綱,竟與往日格局如此相似。

  “我以為阿鑠生性純良,不適宜為太子。又和菩提心走得近,將來必為她影響,為齊繁之所擺布。”

  “倘若再多十年,不,三年,除掉齊繁之軍中羽翼,廢除太子。三郎也長大成人……我以為,我能做到阿耶做不到的事情。”

  “……人算不如天算。”

  “齊繁之的軍權,如今是拿不回來了。阿鑠的太子之位,也跟著穩固了。梵境,你不會怨我吧?”

  “宸郎……”賀蘭梵境幾度哽咽,“您是這天底下最好的聖人。”

  許宸倒比她灑脫,笑了笑:“莫哭,我為若歌,若為我舞。”

  天子帶著一點無可奈何花落去的傷感,低低吟唱道:“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翮已就,橫絕四海。橫絕四海,當可柰何!①奈何!奈何!”

  ……

  “聖人跟我說了會兒話,說從前,還在楚王府時,賀蘭貴妃不顧自身安危……”

  禁宮之中,侍醫給齊行簡開過藥後,許如是跟齊行簡說了今日的經歷,多少帶了幾分複雜。

  她本以為今日是個危局的,萬沒料到,聖人病入膏肓,意外的慈和。對她,對許鑠。許鑠先走,他一走,賀蘭貴妃又來了。

  恍惚間,仿佛回到舊日溫情。

  齊行簡默然聽了一會兒,便輕笑道:“最後必然是企請饒過賀蘭貴妃了?”

  許如是點了點頭。

  齊行簡淡淡道:“北辰兄啊,總算還是聰明的。”沒有自尋死路。

  許如是嘆息了一聲:“多謝你了,繁之。”

  齊行簡捏了捏她臉頰:“謝?謝我什麼?”

  “早先我總不明白,你爭權弄權,非要到那風口浪尖上去。如今我才知道……”許如是挽起一抹無奈的笑,“若沒有這些,哪有聖人今日之溫情呢?”

  不過都是看在齊行簡的面子上罷了。

  齊行簡挑眉:“那你要怎麼謝我?”

  許如是“喲”了聲,甚至還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跟從前一樣,會犟著說說,謝什麼?夫妻之間何談謝字?”

  齊行簡道:“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

  許如是嗤得笑出聲,一邊剪下塊布帛一邊道:“我瞧您如今也挺輕狂的,明知腿上有傷,還敢騎馬——以後不許亂來了。”

  “好。”

  “不許冒險了。”

  “好。”

  “要信我。別瞎擔心。”

  齊行簡佯裝無可奈何地一揖:“日後都聽娘子的。”

  小娘子粲然一笑。

  卻忽然有些奇怪:“你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麼?”

  這聲音極幽微,滋滋,滋滋,就好像是……輕細的電流聲。

  齊行簡面色微僵,轉即握緊了許如是的手腕,強笑道:“是燈花炸開了。”

  明明就不像。

  許如是一面笑他,一面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聽見暌違日久的冰冷提示音說——

  “攻略者1528,系統提示:攻略對象好感度百分之百,是否確認返回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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