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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們的馬車走遠消失在夜色里。月皊才轉過臉來,望向江厭辭。她訥訥問:「是真的嗎?」

  江厭辭垂眼,視線落在月皊的手上。她雙手攥著他的衣角,捏著衣角的手指頭不安地動來動去。

  這事情不好說,江厭辭也不敢下結論。只有找到見過月皊親生母親的人,從她母親身上找到些明確的證據才能證明。江二爺夫婦已經被處死,不過當年的從犯有幾個仍在牢中,只能從那些人中下手。

  江厭辭還沒說話,忽聽月皊低聲說了句「沒有關係」。

  月皊扯了扯唇角,擺出一個淺淺的笑靨來,她柔聲說:「反正我一直把離娘當成姐姐來看。就、就算是誤會一場,她也還是我的姐姐呀。那……那她的父親,也可以算我的家人!」

  當然……若真的是她的家人,自然是極好極好的。

  ·

  微生默與微生黎驅車離開江家,馬車走了一段距離,微生默忽然叫停了馬車。

  「阿黎,你先回去。父親出去走一走。」

  微生黎瞧著父親的臉色,點點頭,道:「父親不要回去太晚了。」

  微生默點頭,拿著他的那支骨笛下了馬車。這兒距離玉瀾畔的最下游不算遠,他便去了河邊,望著夜色里靜謐的粼粼河面,吹起那支骨笛。

  哀傷的曲調漫在水面。

  他時常恨自己,恨自己年少時的莽撞,害了阿灩。若沒有他,他的阿灩至少還活著。可十六歲時的一場情動,轟轟烈烈不計後果。

  過去朝朝暮暮的畫面漂浮在水面上。他們的初遇,他們的情濃,他們的逃亡。那些垂死也不肯鬆開對方的手,做好共赴黃泉打算的日日夜夜,烙在微生默的心裡,疼痛伴著他的每一次呼吸。

  這半生,一場情動之後是無盡的痛苦與不停地尋找。時日越久,希望越來越渺茫,活著成了另一種麻木。

  能夠找到阿黎,微生默那顆古井般麻木的心重新活了過來。他跪謝上蒼的垂簾。

  因為阿黎想要陪著月皊出嫁,他儘量將歸期拖延。卻不想這一拖延,讓他找到了另外一個女兒。

  那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一眼望過去,她是柔軟又美好的模樣,是阿灩會喜歡的孩子。

  他未見過這個小女兒,他的阿灩許是也未曾見過這個小女兒……

  微生默知道月皊是他的小女兒的可能性已是八九不離十。能夠找到小女兒,他自然驚喜。可與此同時,這也證明他的阿灩慘死了多年……

  一曲終了,微生默放下阿灩親手給他雕的骨笛。他的臉上早已滿是淚痕。

  ·

  微生黎獨自坐在馬車裡,心中亦是複雜。不僅有對月皊很可能是她親妹妹之事的震驚,還有不舍。

  微生默出使是公事,能夠將歸期拖延到月皊大婚第二日已經是盡力為之。

  這也就是說,她很快就離開中原了,心中怎能不萬分不舍,鬱郁難過。

  夜風吹來些潮氣,微生黎從小窗望向河面。心中的鬱郁,讓她喊停了馬車,帶著個侍衛去河邊走一走。

  可是微生黎沒有想到會遇到李漳的馬車。

  李漳今晚有要事要去見兩個老臣,卻不想車轅壞在半路。他立在一旁,看著手下修理車轅,因有要事在身,面色不愉。

  夜色影響了微生黎的視線,她走得近了才看清李漳的馬車。微怔之後,微生黎咬了咬唇,轉身就要避開。

  李漳卻早已看見了她,亦看見她在看清他時倉皇而逃的背影。他皺眉,提聲:「離娘?」

  微生黎腳步停下,稍作猶豫,便面色如常地轉過身朝李漳走過去。她立在李漳身前福了福,尋常柔聲喚一聲:「殿下。」

  李漳皺著眉,問:「你躲我做什麼?」

  「離娘沒有躲殿下。」微生黎溫柔垂目。

  李漳審視著她。

  他與她之間就像總是平靜無波的玉瀾水,偶爾粼粼水波,亦可映星河。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美好距離。

  可是這種默契忽然有一天被打破了。

  李漳想了一下,是從李淋那件事情開始。他為她破了規矩,她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躲著他。

  侍衛稟話:「殿下,最多兩刻鐘就能修好。」

  李漳道:「走吧,陪我走走。」

  言罷,他便抬步沿著河畔走去。微生黎默默跟上去。她走在李漳身後半步的距離,抬眸望著他的身影,永別的情愫絞殺在她心裡。

  李漳忽然開口:「紅兒跟你去姚族嗎?」

  「不,她有了意中人,會留在這兒。」

  李漳沉默了片刻,再道:「把碧珠和長奇帶走吧。」

  微生黎知曉碧珠和長奇是李漳身邊很得力的人,她急急說:「不用了,我……」

  李漳直接打斷她的話:「本想把孫祿給你。可他一個閹人,姚族又無內宦的習俗。他過去了少不得惹輕鄙和不習慣,他年紀也大了,還是別讓他背井離鄉。」

  「殿下!真的不用了!」微生黎紅著眼睛,努力壓著淚。李漳越是如此,越是將她心裡的不舍與痛楚血肉模糊地挑開。

  李漳停下來,側轉過身望向河面的波光,道:「微生默看上去溫和有禮,實則在姚族有著狠厲佞臣的評價。從罪臣爬到今日之位,手上自然會沾些不乾淨的血。不過你別擔心,他對你的母親一往情深念念不忘,也一直在尋找妻女,這些年沒再娶,也沒妾室。他會對你好,遇到難處受了委屈不必忍著,盡可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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