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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淙閉了下眼睛,不由將手壓在心口,忍了忍似要發作的心症。

  緩了一陣,心悸緩解。李淙將那支步搖仔細收回盒中。

  他不能失信。

  等回了京,要親自送給她。

  ·

  月皊坐在庭院裡曬太陽。花彤捧著件斗篷從屋裡出來,給月皊披在身上:「娘子還沒徹底好呢,可別再冷著了。」

  月皊動作緩慢地點了下頭。

  自那日花彤提議讓她出來走一走,她每日下午都會坐在庭院,望著隨風流浪的雲朵發呆。

  原本月皊病前還想著尋個機會找吳嬤嬤說一說,讓花彤回到她身邊。她這一病,花彤自然過來了。府里的管事瞧著三郎把宮裡頭的御醫請來給月皊治風寒,倒是沒再扣著花彤。

  略微有些冷時,月皊回了屋。倒是沒回她自己的小屋子,而是坐在外間的窗下羅漢床上。她讓花彤將寬大的支摘窗打開,坐在窗下望著外面的梅林。

  她以前住在這裡的時候,經常在一旁燃上薰香炭火,一邊吃著甜點,一邊欣賞外面的梅林。那個時候她還想著若是等落雪,梅林一定更好看。

  江厭辭進來時,一眼看見月皊抱膝坐在窗下。她身上裹了一件火紅的小斗篷,邊緣縫著毛茸茸的雪色狐狸毛。挺厚實的斗篷裹在她身上,她仍是那么小小的一點。

  江厭辭忽然想起那日抱起她時,她極輕的重量。

  忽然有個婢女牽著個哈巴狗走進梅林,然後將一個碗擺在地上,開始餵狗。

  怎麼會有人特意跑到這裡來餵狗?

  月皊望過去,目光落在那個裝滿排骨的紅梅碗上。

  她以前喜歡吃鮮花餅,後來姐姐讓人打了一套獨一無二的花碗給她,每隻碗上釉著一種花。吃哪種鮮花餅,就用哪只花碗才盛。

  她很喜歡那套碗,寶貝得不行。

  此時窗外裝滿狗吃排骨的紅梅碗,正是那套碗中的一隻。

  月皊怔怔望著那隻碗許久,眼圈有點泛紅。她後知後覺身旁有人,回頭望見江厭辭站在她身側。

  她眼睛紅紅的,頓時尷尬不已。月皊立馬扯起唇角擺出虛浮的淺笑,心虛地胡語:「那、那隻哈巴狗真好看哦……」

  聞言,江厭辭隨意地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然後他俯身,衣襟擦過月皊的臉頰,月皊不由悄悄小幅度地向一側稍避。可即使這般,兩個人的距離還是很近。月皊清楚地看見江厭辭衣衫上的針腳,她還能聞到一點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兒。

  月皊抬著眼睛望向江厭辭,後知後覺他要關窗。

  「三郎又飲酒啦?」她小聲問。

  江厭辭不言,將支摘窗關合。

  天色將黑不黑的時辰,屋內還沒掌燈。隨著窗扇關合,殘餘的光線也被關在了外面,周身一下子暗下來。

  月皊再次聲音小小地開口:「身上有傷的人不要飲酒比較好……」

  江厭辭聽她嘀嘀咕咕的聲線里仍舊殘著絲沙啞,知道她的病還沒大好。

  「還沒好?」江厭辭說著抬手,覆在月皊的額頭。

  月皊額上微涼,遠不及他掌心的溫度。他的掌心不僅溫暖,還有薄薄的繭。

  周圍一片昏暗。

  一坐一立的兩個人凝出片刻靜止的畫面。

  月皊因江厭辭忽然的動作微僵,一動不動。江厭辭感覺到了,方才意識到自己舉動的不適。

  孫福急匆匆進來時,因眼前的畫面愣了一下。

  江厭辭收了手,望過來。

  孫福立刻笑盈盈地說:「三郎,華陽公主來了信!給您的信!」

  月皊驚訝地抬起眼睛。一片昏暗裡,眼睫簌簌而顫。她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緊裙子。阿娘果然已經知道了,還寫了信回來……

  月皊趁著晦暗飛快掉了一滴眼淚。又在孫福掌燈前,急急下了羅漢床,落荒而逃地要回自己的小屋子。她剛快步走到自己小間門前,去掀帘子,江厭辭喊住了她。

  「月皊。你的信。」

  月皊立在原地懵了一會兒,才緩慢轉身。

  江厭辭望著她,伸手遞信。

  華陽公主送到江厭辭手中的信封中,還有個折起的信封,那是寫給月皊的信。

  月皊怔怔立在原地,不敢去接。

  第十五章

  月皊望著那封微折的信,心中生出懼。

  她怕。

  怕那封信會澆掉她心裡的唯一期盼。她怕這世上最親最在意的人用怨恨的語氣責怪她,或者用冷淡的詞句與她劃清界限。若如此,這段時日吊著她的那道光會徹底熄滅。

  她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心裡的一絲痴人妄想般的貪。

  江厭辭望著月皊僵在原地不來接信,她眼睛紅紅,尤其是眼尾殷紅著上揚,眼睫更是濕得黏連。

  江厭辭朝她走過去,略彎腰,將那封信放在月皊的手裡。月皊微冷的手指頭蜷起來,牢牢攥著這封信。她那般用力,硬硬的牛皮紙信封磨紅了她的手。

  孫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悄悄退下去。

  月皊低著頭望著手裡的這封折起的信好半晌,才艱難挪了挪步子,側過身,在孫福剛燃起的落地琉璃燈下,慢吞吞地展開折起的信封。

  我女月皊親啟。

  月皊握著信封的手抖了一下,眼淚也跟著一顆顆簌簌落下,砸在手中信封上,迅速洇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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