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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日光景過去,眼看著日頭西沉,草原上的風便帶了幾分涼意。

  李淙側首,避了避風口。

  立在他身後的小太監為他換了一盞更熱的茶。

  斡勒大汗看在眼裡,笑著說今日時辰不早了,也該回去了。不多時,李淋和李溫也騎馬回來了。兩個人今日賽馬縱了個酣暢淋漓,回來時頭上皆帶著汗水,臉上的笑容亦是燦爛。

  拜別了斡勒大汗,皇家幾位皇子同行往回走。

  李淙走遠了,坐在斡勒大汗身邊的幾位公主還眼巴巴地望著李淙的背影,甚至小聲議論著。

  「他們中原人都是這麼好看嗎?做什麼都好看,拿著個茶杯的樣子都好看!」

  「不是中原人都好看,姐姐是說太子吧……」

  李淙兄弟三個緩步往回走,有說有笑。任由草原晚風拂身。這風雖涼,卻有著不同於中原的清爽。

  「六哥。」李溫笑著說,「明日跟我們一起騎馬去,哎呦喂,在草原上騎馬的時候,那風都帶著股馬味。」

  「好。」李淙沒拒絕,含笑應了。

  李淋卻心道太子就算跟他們一起去騎馬,也不會跑太久。李淙體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也就是到了斡勒,若還在京中,他別說騎馬,連像今日這般在屋外坐一整日都不大可能。

  李溫也是隨口說說,他又感慨:「若五哥沒提前回京就好了。今兒個和斡勒王子賽馬,咱們就不會少一個人。」

  李淙溫聲道:「為母侍疾趕回去也是應當。」

  「什麼為母侍……」李溫脫口而出又生生頓住。他睜著眼珠與李淙對視,生生把後半句話咽下去。他很快又笑了一下:「不行,不說了,這一身臭汗,我回去沖洗去!」

  說著,李溫快步往自己的帳篷跑去。

  李淙目送李溫離去,轉眸望向李淋。李淋目光躲閃了一瞬,又無奈地笑了笑,莫名其妙地說了句:「太子可別怪我。」

  李淙面上仍舊儒雅地溫和笑容,未言其他。他回到自己的帳篷,他的老師正在他的帳篷中等著他。

  「太子回來了。」翁奇略起身相迎,「啟程的日子……」

  「李潛提前回京並非為母侍疾。」李淙打斷翁奇略的話。

  翁奇略愣了一下。

  「若是別人告知,我會另查。只因老師所言,我便深信不疑。」李淙望著自己的恩師,含笑溫聲,「老師,所以這件所有人都知曉唯獨我不知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翁奇略知道瞞不住了,這才三言兩句將江家二爺換子偷爵之事說了。

  李淙面色溫和地聽著,待翁奇略說完,他沉默了一會兒,再問:「她呢?」

  「自是被牽連了,先是進了牢獄,後和江家二爺一脈的女眷一同進了教坊。現在……是洛北郡王的小妾。」

  李淙輕捻指上扳指,問:「這是按哪條律法如此處置的?」

  明明是仍舊溫和的語氣,只有非常熟悉他的人才能辨出那溫和語氣下藏著的冷意。

  翁奇略沉默。

  「是我母后的意思?」李淙問。

  翁奇略沒答,反而轉移話題:「之所以瞞著殿下,是擔心殿下掛心,影響此番出使斡勒……」

  李淙忽然輕笑了一聲,他走到桌前,慢悠悠地沏茶。在茶落瓷盞的泠泠聲中,他道:「多謝老師今日又授我一課。」

  他頓了頓,才含笑道:「果然這世間無人可盡信。」

  「平恙……」

  李淙背對著他,抬了手:「退下。」

  翁奇略縱有他言,也不得不咽下,轉身走了出去。

  李淙垂眼,輕晃手中的茶盞,看茶上飄著的那片茶葉如何輕晃。

  李淙大概猜得到母后不喜月皊的原因。他不是個身強力壯的人,月皊也不是。母后更偏向於給他尋一個身體好些的妻。

  出使斡勒前,李淙跟母后求了賜婚的旨。母后雖不願,最後還是答應了他。

  若江家沒出事,這婚事差不多已經定下。可江家出了事,皇后遵從內心,悄悄推了一把,讓事情偏離。

  那些平日裡嚷嚷著非月皊不娶的高門郞子們,袖手旁觀,是不是得了什麼暗示,不得不如此?

  李淙指間握著滾燙的茶,卻只感覺到陣陣寒意。他將茶盞放下,走到一旁牆架,取出一個錦盒。

  一支墜著粉寶石的步搖安靜躺在裡面。

  李淙離京之前最後一次見到月皊,是在熱鬧的九環街。那時還不太冷,她穿了一條紅色的襦裙,步步生花。她捧著一碗粉嫩的透花糍,笑得眼兒彎彎,惹得所有人不由自主被她吸引了目光。

  「讓珍奇閣做了個支步搖,既在這裡遇見了,倒不用再往江家跑一趟。」

  月皊望過來,彎眸說真好看。

  她重新抬起眼睛望向他,晃了晃手裡的透花糍,委婉拒絕:「喏,瞧我沒有手接了,下次再送我吧。」

  李淙瞭然。

  這婚事雖然雙方暗中已知曉,可到底沒被眾人知,她要避嫌,倒顯得他唐突了。他含笑將步搖收回來,望著她說:「那等我從斡勒回來,再親自送去府上。」

  到時候送過去的,可就不止這一支步搖了。

  月皊彎唇,眸中浮現少女嬌俏的靈動。她說好,她還說:「到時候回禮,請你吃透花糍!」

  他望了一眼少女青蔥指間捧著的那碗透花糍,心想那碗透花糍一定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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