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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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把這諾大的後宮之中,大事小情事無巨細地都記在心上,想必也只有顧常在一人了。

  今年新進宮的顧氏,年方十七,位及常在,生來面容姣好姿色上佳,才學也不輸於他人,在眾位妃嬪之中,算得上是極為出眾的。

  為了獲得聖寵,顧常在可是做到了極致,除了熟記皇上的喜好之外,她還每日打探皇上的情緒、胃口、以及出行情況,甚至連宮中其他妃嬪們的詳細情況,她也都要一一掌握。如此深諳皇上的習性,使得顧常在入宮之後很快便得到了皇上的寵愛。

  此時的新晉之寵顧常在,正穿著一身顯眼亮麗的玫粉色長裙,頭戴金絲鏤空蝴蝶簪,宛若嬌艷欲滴的紅花般,似笑非笑地看著角落裡的墨魚。

  我從未見過這位娘娘,她怎會識破我的身份,不可能的。墨魚腦袋「嗡」地一震,頓時驚慌了起來,但表面上卻依舊強裝鎮定,唯恐露出破綻。

  「還沒開始喝酒你就醉了不成?顧常在,休要再說胡話。」皇后娘娘指責道,「這位是蘇答應,早你入宮三年,你或許不識得。」

  「回稟皇后,臣妾沒有信口胡說,姐妹們都知道,蘇答應長期病重臥床,本應該來不了這賀春宴的。」顧常在面露無辜之色,恭恭敬敬地說,:「可坐在殿內的這位蘇答應,怎麼就看不出半點生病的樣子呢。」

  「許是病好了,未來得及向本宮稟告吧。」

  「皇后娘娘賢惠善良,自然總往好的方面去想,只可惜這番善意卻是要被辜負了。」顧常在嘆了口氣,隨後又把眼神拋給了貼身丫鬟彩雲。

  彩雲心領神會,:「奴婢本不該多嘴,但又不敢知情不報,還望皇上皇后恕罪。」

  「前幾日奴婢奉顧常在之命去給各宮娘娘們送東西,當然也少不了長春宮的蘇答應,那是奴婢第一次叨擾長春宮,所以印象格外清楚。」

  彩雲頓了頓,轉頭看向墨魚,繼而說道,「長春宮內很是冷清,唯有蘇答應和她的貼身宮女二人居住,奴婢不敢打擾蘇答應,只把東西交給宮女墨魚便離開了。」

  聽到此話,墨魚心底猛地一沉,想起三天前的確有一宮女來過,那時候主子還打趣說,長春宮門檻上的三層灰塵,終於被人踩實了。

  不曾料到,一個小小宮女,倒成了決定今日之策成敗的關鍵。

  「奴婢怎麼也想不到,那天見到的宮女墨魚,竟敢冒充皇上的妃子,坐在蘇答應的位子上。」彩雲忽然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說,一副害怕惶恐的樣子,好似說起了極為不敬之事。

  眾人譁然。

  墨魚的心仿佛沉入了深不見底的湖水之下,升起了不可估量的寒意,她的瞳孔已然不自覺地開始放大,鼻尖上的冷汗也隨著愈來愈快的呼吸而急劇冒出。

  「這可是欺君之罪,莫要妄言。」皇后娘娘站起身來,大聲喝止了彩雲。

  什麼?欺君之罪?墨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大的罪名可是要殺頭的,嚴重的還要株連九族,她怎麼擔當得起!

  本來只想為命似枯葉的主子分憂,卻不慎惹上了殺身之禍,墨魚此時已經是後悔萬分,悔自己不該一時衝動做出冒失之舉,但又有什麼用呢,悔之晚矣。宮中的規矩繁多,一不小心就會觸犯宮規受到責罰,長期待在長春宮獨處的墨魚和蘇答應,遠不如其他人那般心思敏感小心慎微,若是當時好好思量一番,或許就能避免犯下如此重罪。

  墨魚暗自叫苦,她哪有膽子冒充主子?要不是出於無奈,不敢違抗皇上下達的命令,她也絕不會坐在這裡和各位娘娘平起平坐啊。

  看到墨魚一動不動仿佛僵化了一般地坐在原處,顧常在偷偷地扯起嘴角哼笑了一聲,熟知宮內大小事的她,早已猜到這場以假亂真背後的苦衷,她也知道,長春宮主僕二人的感情深厚,即便是為了蘇答應去死,墨魚也是不會含糊的。

  我本不願對一個丫鬟動手,可誰讓你偏要遲來一步,惹得皇上注意,小賤蹄子,這都是你自找的。顧常在在心裡狠狠咒道。

  顧常在猜得沒錯,墨魚的確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眼看著事情就要敗露的她,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若是把實情道出,皇上肯定龍顏大怒,一氣之下將欺君之罪落在兩個人的頭上,墨魚和蘇答應都逃不過一死,既然如此,為何不將此罪一人抗下?最起碼還能保全另一個。

  墨魚攥緊了拳頭,不顧指甲嵌入皮肉的痛楚,強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她打算衝到皇上面前,謊稱自己想當妃子想得聖寵,想要成為一宮之主,故而才冒充蘇答應前來赴宴。到時候,墨魚定會被拖出去亂棍打死,成為這無情皇宮中慘死的又一條賤命,連個棺材都不配擁有,不過她倒也可以無愧於心,最起碼對得起主子了。

  就在墨魚起身決定赴死的那一刻,一個威嚴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使得嘈雜的交泰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來人,把這個滿口胡言的賤婢給我拖下去。」

  只見殿前的蘇培盛一臉怒氣大聲斥道,手指指向了還在跪著的彩雲,卻不是墨魚。

  「今日可是賀春宴,豈容得你胡鬧,竟然膽敢以下犯上污衊蘇答應,真是不知死活。」

  蘇培盛是皇上身邊最為信任之人,雖說是個太監,但卻沒有幾個人敢去輕易招惹。

  「蘇答應深受聖上福澤庇佑,現如今已從病痛中解脫出來,我等做奴才的本該好生伺候著,才能對得起皇上的恩德。」蘇公公不愧是宮中的老人兒了,說是話來謹慎又不失圓滑。

  「皇上饒命,蘇公公說的哪裡話,奴婢豈敢污衊娘娘們,是真的……」

  「閉嘴!還不快給她拖出去,豈容得她在此對皇上的恩澤不敬!」

  「你……」顧常在眼看著心腹彩雲被拉了下去,卻又不敢多言,蘇培盛巧舌如簧,已將蘇答應的病去如抽絲歸根於聖上的恩澤庇佑了,若是她再做反駁,便是對聖上不敬了。豈敢!

  「剛才的一場鬧劇,都是老奴監管不利的錯,讓蘇答應受委屈了,實屬不該。好了,吉時已到,這賀春宴也該開始了。」

  蘇培盛一拍手,殿內立即響起了奏樂之聲,穿著艷麗動人的宮女們也走了進來開始跳舞。

  墨魚驚魂未定,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明明一隻腳已經踏進閻王殿了,卻又被莫名其妙地續了命,逃過一劫。

  在一片歌舞聲,皇上面色鐵青,惡狠狠地望向顧常在,半晌,九五之尊才終於開口,「蘇培盛,朕準備多日的這場盛宴,到頭來卻被一個賤人給毀了。」

  「皇上莫氣,注意身子,奴才見剛才氣氛不對,唯恐出了亂子擾了您的興致,才自作主張出面把事情壓了下來,還望您莫要怪罪。」

  「朕怎能不知你心思?若是真讓這個彩雲一直說下去,豈不是要將這好端端的賀春宴,變成一場後宮醜聞,到頭來丟盡皇家顏面。」

  皇上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又把目光移到了墨魚身上,只見她一副驚魂未定的呆滯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好笑。

  墨魚一身青色盡顯樸素,與衣著華麗的眾妃嬪們大相逕庭,倒顯得萬花叢中一點綠,別有風情。沒有濃妝,不戴繁飾,乾乾淨淨的一張小臉,瞧著十分的俏皮可愛。

  看著這位來歷不明、又與眾不同的蘇答應,皇上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蘇培盛,你說這個蘇答應到底是真是假?」

  「老奴哪敢妄加猜測,不過事關皇室,還是應當查一查啊。」

  皇上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要不,今晚就翻蘇答應的綠頭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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