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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落雲慢條斯理道:「大夫人方才的那些話,雖然無心,卻給我提了醒,我現在這麼一個瞎子,若是父親不在了,當真是無根的野草,不知被風吹到哪裡了。……若是手裡多些銀子,我也能安心些。這樣吧,父親若想要這淡梨香膏也成,我自會調配出來,讓父親送到公主府上。不過……父親得答應我,讓我入了守味齋的三成股。」

  蘇鴻蒙聽著她說,先前還覺得像是人話,可沒想到女兒釜底抽薪,突然張嘴要鋪子的乾股,立刻勃然大怒道:「放屁!我還活著呢!不用你給我分家!你那幾個弟弟都沒有股,你一個女兒家怎麼好意思要?」

  蘇落雲慢慢從懷裡摸出了手帕子:「父親靠著我娘的那些方子賺取了偌大的家業,我娘當初沒要股,也不見落下了什麼。外祖母家當初生意周轉不靈,需要大筆銀,您也是袖手旁觀。由此可見,親兄弟明算帳,父女也要各算一本帳。既然有賺錢的本事,就得早些換得真金白銀在手裡比較好。」

  蘇鴻蒙被揭了短,登時憋紅了臉,氣憤道:「我還管不了你了!別以為你調出個破香膏來,就能拿捏你爹!」

  蘇落雲依然淡淡說道:「我是女兒家,又打算終身不嫁,為自己張羅些傍身錢有什麼不對?想來三位弟弟也不會挑我的理!聽說這兩年京城裡又新起了幾家香料鋪子,要不……我拿著方子問問他們?既然是公主看上的香,用不了多久就會風靡京城,總有識貨肯出錢的。」

  丁佩這時終於出聲:「你這豈不是吃裡扒外,你覺得你現在這樣,能到處售賣香料方子?」

  她話里威脅的意思明顯,也是給蘇鴻蒙提醒:若撕破了臉,將個瞎女囚起來,輕而易舉,哪容得蘇落雲囂張售賣方子?

  蘇鴻蒙被丁佩適時提醒,立刻醒腔過來,登時就要喊人拿家法,打蘇落雲的手板子。

  田媽媽心裡也一陣發急,覺得大姑娘操之過急了,她在蘇家的屋檐下,哪能這麼咄咄逼人?

  可是蘇落雲卻垂著眸道:「我一個瞎子,不好當街售賣,幸好託付了舅舅代勞,他認識的門路廣,自會幫我料理好的。」

  蘇鴻蒙狠狠瞪著女兒,心裡卻是翻了又翻:他了解這個倔丫頭,平時還好,脾氣上來那是天不怕地不怕,活能折騰人,沒有她母親的半點賢良!她既然說了方子給了胡雪松,就是料想著要跟自己翻臉了。

  若只是一個香膏方子也罷了,他偌大的蘇家也不稀罕!可偏偏是漁陽公主差人來要……

  這個忤逆東西!若犯了倔脾氣不肯交出,他得罪了公主,那剛剛邁到仕途門檻的大腿,肯定要骨折的。

  死丫頭!該不是她舅舅背地裡給她起的主意吧!

  就在這時,落雲又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父親就這般小氣?您若在還好,總歸會管我,若您不在那日,我又手頭沒錢,真成了沒有爹媽的瞎婆子,偌大個蘇家,哪裡有我的容身之所……」

  說到這,蘇落雲茫然的眼裡突然聚集了淚水,哽咽一聲便哭了出來,方才早早掏出的手帕子,也派上了用場。

  蘇鴻蒙的脾氣向來吃軟不吃硬,他以前沒見過大女兒在自己跟前這麼無遮攔地哭過。

  第10章

  如此想想,她眼睛看不見,又在鄉下獨居兩年,心裡大約也是無依無靠。

  這年歲大的瞎姑娘,大抵跟宮裡的太監去勢後,變得貪財是一樣的道理:都是自身無望,寄託錢銀。

  就怪丁氏太心急,這麼早送她回鄉下,又要撤了她的貼身人,就是兔子也會急紅眼的。

  這麼左右權衡,蘇鴻蒙終於開口:「好了,我還喘氣呢!你這麼哭喪作甚?若你真能拿出像樣的香膏方子,賞你一些也是應該的……不過你要三成股,也太沒輕重,大不了以後鋪上賣出多少新香膏就給你走二成的利,足夠你用的!一個女兒家,要那麼銀子幹嘛?就算頓頓吃花酒,也花不了那麼多!」

  蘇落雲見父親鬆了口,也慢慢收住了哽咽。

  不枉費她事先在手帕子上灑了幾滴風油精,按在眼角立刻就能熏紅了眼圈。不然這說哭就哭的本事,她這輩子都學不來。

  蘇落雲了解父親,他老人家在錢銀上精明得很,半點虧都不肯吃!

  於是蘇鴻蒙鬆口,她也不再堅持多要錢,新膏的兩成利也認了。但,她又另外提了請求——大夫人說得在理,等妹妹出嫁那幾日,家裡家外一定都是人,不得清淨。

  她想要父親幫她買一處宅院,地方不用大,也不必在熱鬧繁華的地段,住得安逸就成。

  她喜歡清靜,等父親幫她買下宅院後,就搬出去獨住。當然,屋契約要寫她的名。

  蘇鴻蒙如今已經習慣大女兒起么蛾子了,不過她今日妖風陣陣,實在要人消受不得!

  待聽了於蘇落雲的得寸進尺,他只沉臉道:「一個沒出嫁的姑娘出去單過?你怎麼想的?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落雲道:「怎麼是單過?我是想著歸雁過年就要童考,正好可以跟他一起搬過去,由我督促他學習。方才大夫人說彩箋出嫁,她忙不過來,怕分了心神。我和弟弟出去,大夫人也正好輕省些。當然,以後那院子裡的人事變更,也無需大夫人操心了。」

  想攆走田媽媽和香草,卸了她的左膀右臂?沒門!

  蘇落雲這次倒下定了決心,要捏著這個機會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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