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頁
-
這個時間點,上安這一塊的路道還有些堵。
隨著時間的推移,溫以凡的心情越發的焦慮。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把桑延的手機和錄音筆都放回包里,出聲問:「師傅,這還得堵多久?」
司機回:「過了這段路就好了。」
溫以凡正想再問問,在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低下頭,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未接電話是南蕪的陌生號碼。
她的呼吸屏住,腦子有了個猜測,立刻接了起來。
如她所料。
那頭瞬間傳來桑延的聲音:「溫霜降。」
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溫以凡一直緊繃著的情緒也終於放鬆下來。她用力抿了抿唇,直接就是問他地情況,話里還帶著淺淺的鼻音:「你沒事吧?傷哪兒了?」
這話明顯是知道了,桑延也不找理由搪塞了:「沒事兒,就手破了點皮。」
溫以凡壓根不信他說的話,抽了下鼻子:「我看到好多血。」
「那大概率是車興德的,我屁事兒沒有。」桑延懶散道,「行了,真沒事兒。溫霜降,今天自己回家。我還得錄點口供,沒那麼快回去。」
溫以凡低聲說:「我去找你。」
聽到這話,桑延沉默幾秒,似是因無法再隱瞞過去而嘆息了聲:「行,那你攔個車。來市醫急診這兒。」
……
溫以凡到急診科的時候,桑延身上的傷已經縫合完了。此時醫院的人不算多,他旁邊站了兩個民警,似是在問他問題。
她快步走到桑延面前,盯著他手臂上的傷。
桑延偏頭:「來得還挺快。」
溫以凡面上沒什麼表情,轉頭跟兩個民警打了聲招呼。隨後,民警也主動說:「那差不多是這樣,之後如果還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們會再聯繫您的。」
桑延看向他們,頷首:「嗯,辛苦了。」
兩個民警走後。
溫以凡重新盯著桑延。他的臉色比平時蒼白了些,原本偏淡的唇色在此刻也沒有半點血色,整個人多了幾分病態。她低下眼,慢慢地說:「破了點皮。」
「……」
「然後縫了六針。」
桑延抬眼瞥她,沒再說話辯解,耐心等待著她之前提及的,會朝他生氣發火的話。他靠在椅背上,手上麻藥還沒過,習慣性抬起另一隻手去握她的手。
沉默片刻。
沒等到她的怒火,桑延就見她的眼眶紅了,啪嗒啪嗒開始掉眼淚。
「……」桑延愣了,「不是,你這還沒嚇唬我怎麼反倒哭上了?」
溫以凡坐在他旁邊,忍著聲音里的顫意,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些。她又伸手把眼淚擦掉,問道:「你幹嘛去抓他。」
桑延好笑:「我這還做錯了麼?」
「你看到他之後,報警就好了,」溫以凡的語氣有些硬,「多餘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做。」
桑延耐心道:「那他要跑了。」
「跑就跑,跑了又怎樣。」溫以凡真跟他發起了脾氣,「他就算跑掉了也跟你沒關係,你管這事兒幹什麼!就你會見義勇為!」
安靜下來。
被她這麼說了一通,桑延也不生氣,低眼看她,「這是怎麼了?」
「我不喜歡你這樣……」溫以凡低著頭,哽咽著說,「你能不能不要管這些事情,你不要讓我後悔告訴你好不好…你就每天好好上班,好好下班,然後平平安安地回來跟我見面……」
溫以凡真的已經不在意別的事情了。
就算她厭惡車興德。
恨不得他在牢里坐一輩子。
可那些想法,都抵不過桑延的半分絲毫。
――沉默。
「我哪兒不平安了?」過了幾秒,桑延反倒笑起來,拖腔拖調地說,「現在還能這麼直接在我面前哭,之前不都得躲著。」
溫以凡依然保持這原來的姿勢,沒動。
「溫霜降,你為什麼不開心?」桑延捏了捏她的指尖,力道不輕不重,「車興德被抓了,你大伯母付出了代價,那個姑娘也能沉冤得雪了。」
「……」
「還有,」桑延慢慢地說,「這次,我保護你了。」
聽到這話,溫以凡立刻看向他,眼眶還紅著。
兩人四目對視。
定格住。
「我其實非常在意,在意透了,當時說不纏著你就真不纏了的事情。」桑延眸色純黑,喉結輕滑著,「想我一大老爺們兒那麼要面子幹什麼呢。」
溫以凡動了動唇。
話還沒說出來,桑延扯了下唇角,又道:「就這點破事兒,跟你計較那麼多年幹什麼。」
那會兒年少氣盛。
愛一個人的時候,能為她掏空心思,再三地低下頭顱。卻也會被她的話語輕易擊垮,從此寸步不入她的世界,了斷得極為乾脆。
明知忘不掉。
明知自己還在無望地等。
卻還是為了體面和爭一口氣,絕不再成為主動的一方。
在那漫長的兩年裡。
他只知道自己在感情里是卑微的那一方,從未察覺過她情緒的不對,從未抓到她那藏得嚴嚴實實的痛苦和絕望。
從未,試圖把她救出來。
溫以凡訥訥道:「本來就是我的問題。」
「跟你有什麼關係?」桑延抬手,輕蹭了下她的眼角,「是車興德那個人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