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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頌煥咳嗽一聲,嘶啞地反駁:「他明明是個畜生。」

  徐順元的眼倏忽瞪大了,似乎驚愕於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女兒對自己的悖逆,哽著脖子費力地看過去,可對方的視線冷漠憎惡,低語如鬼魅:「父親看著阿姐,會想到從前那位沈家夫人,看著我的時候,又有多少次想起了我母親?」

  無數人的憎惡就這麼圍著他,看著他要辯駁,卻又無話可說。

  徐頌寧覺得有些噁心。

  她站起身來,一點點走出去。

  門外,薛愈正站在廊下等她。

  一半春光被遮去,另一半潑灑在他身上,他微微低眉,看見她的時候,下意識後撤一步,攤開手臂:「阿懷?」

  嗓音溫和繾綣。

  他手裡捏著紙信箋,徐頌寧問:「是什麼事?」

  他懶散地笑了笑,一邊伸手撈她,把她微微抱離地面,使她不必雙腳觸地,一邊以說什麼天大的喜事一樣的語氣緩緩開口:「陛下駕崩,三殿下登基。」

  這是很大的事情,但新帝登基的事情還是因為趙瑄瑜的傷暫時延期。

  徐順元就在這段時間裡沒掀起什麼風波地去世了,他在朝會裡鬧了大笑話,臨終前臉面折盡,又被女兒和從前的大舅子狠狠追溯了前塵舊怨,最終死得與風光半點不相及,只剩下淒涼潦倒。

  知道消息的時候,徐頌寧腳踝傷處才好。

  薛愈沒束冠,鬢髮鬆散地靠著她,捏著幾份辭呈比較自己措辭的溫和程度:「死了?」

  徐頌寧卻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當初,你為什麼要瞞下我,不把我母親的死和他有關的事告訴我?」

  「……」

  薛侯爺顯然沒料及這筆舊帳會被猝不及防翻出,隔了很久才淡聲說:「徐頌寧,你以為只有你寫了和離書麼?」

  「我那時候想,如果我的謀劃出了差錯,不能脫身,那麼,憑著那和離書,至少你從此就是和我不相干的人,你父親雖然混帳,但為了一點面子,和我手裡他的把柄,也會護著你,叫你不至於被我牽累至身死。」

  徐頌寧想起三嬸的顧慮,也一點點明白他的意思。

  他希望她是有所依靠的,至少不至於淪落至顛沛的境遇里,儘管她從不信一個人可以完全依靠另一個人,但他還是想努力把她護個周全。

  「那和離書呢?」徐大姑娘對此事頗為在意,微微前傾了身子,問。

  「呵。」薛愈咬牙切齒地也湊過來,惡狠狠親她:「我燒成灰吃進去了,徐頌寧,你想都不要想,你若想和離,就痛快些,找阿清要一副藥,把我毒倒了,直接算自己守寡就是了。」

  「……」

  「你別以為我不曉得,」徐大姑娘慢吞吞說,「你找周先生配了那毒藥的解藥,還威脅他不配給你,就不把阿清嫁給他。」

  薛侯爺:……

  「你還真想過要毒倒我麼?」

  徐頌寧盯著他看了片刻,微微低了頭,很敷衍地吻了他一下。

  後者被安慰到了點子上,微微垂下手指,握住她腳踝:「這裡還疼嗎?」

  徐大姑娘盯著他看了片刻,悶聲道:「你個色胚。」

  定安侯薛愈在新帝登基後不久就卸了大半的官職,但幾個頗有實權的還是替新帝拿捏著,一直到貴妃生產。

  那一日沒什麼天降異象,只是個惠風和暢的天,在發動後的兩個時辰,薛貴妃順利生產,母子平安。

  這孩子被眾人視作先帝的遺腹子,新帝也早有交代,自己身體不好,待這孩子長成了,就傳位給他。

  至此,定安侯徹底卸了擔子,安心做起自己的富貴閒人。

  這一位傳聞里殺伐決斷、表面和煦內里狠心,曾殺人到血積滿了小腿肚兒的人,後來再沒深涉過朝政,一雙手也沒沾過血。

  倒是沾過胭脂,拈過春花。

  也被人無數次目睹過,與夫人牽著手,踏青遊園,訪遍山河。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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