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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首老歌總是喝,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

  那是兩qíng相悅的時候,只爭剎那朝夕,不求天長地久。

  白頭到老,多麼奢侈的願望。這世間很多很多有qíng人不可以在一起,有的死別,有的生離。每一秒鐘,都有無數人離開自己的愛人,孤獨地走向另一個方向。

  所以她只縱容自己這麼一小會兒,她只會再想這麼一小會兒。關於她心頭的那顆星,她的夜空中最明亮最璀璨的那顆星。

  她只容許自己,再想這麼一小會兒。

  高架橋上有點點的車燈,漸漸匯成燈光的河,川流不息。硬幕低垂,一盞盞路燈亮起,似一串華麗珠鏈。太陽落山了,huáng昏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她還沒有正式上班,不過也漸漸開始工作。康復後的第一項工作,是陪老闆去見高顏。

  老闆派自己的司機來接她,老好人王師傅一直想耍攙扶她,其實她走路已經沒有太大問題,只是比常入步伐略慢而已。

  約在高爾夫會所,高顏打球的技術一流,老闆也愛打球,不所以只是在會所吃午餐。

  邊吃邊聊,談得很愉快。高顏說:“我相信文昕,所以很快做決定。”

  無心cha柳柳成蔭,當初她也並非純粹地幫他,可是他很感激。

  高顏心細,看到她左手中指的戒指,便與她握手道恭喜。

  老闆也與她握手,說:“我都沒有留意,什麼時候安排大家見個面,我請你和他吃飯。”

  “他姓梁,應該我們請您才對。”

  “喜酒留到喜宴上再喝,那位梁先生要娶我的得力gān將,總得先過了我這關再說。”老闆說得詼諧幽默,“我覺得像嫁女兒,所以既心痛又不舍。”

  文昕笑著說:“結婚後我仍舊會工作,所以沒有辭職的計劃,老闆你千萬不要開掉我。”

  “呵,工不工作不是重點。”老闆說,“重點是你覺得幸福。”

  她把老闆的邀請告訴梁江,他最近很忙,一直在出差,說:“我儘量安排一下。”

  結果他回北京只待了一天,第二天又出差一周。文昕都開始

  上班了,他仍舊沒有抽出時間來。

  這天文昕跟高顏吃飯,這兩天他們總是在一起,因為gān頭萬緒的計劃,文昕想要儘快熟悉高顏的工作、愛好、特點,所以每天都會與他碰頭。

  這天跟高顏和他的助理吃完飯,正巧文昕接到梁江的電話,他說:“我落地了,正在機場高速上,你在哪裡?要不要我過去接你?”

  兩個人都忙,所以見面的機會彌足珍貴,總是擠牙膏一樣地擠時間。文昕將地址告訴他,他說:“好,我就過去。”

  文昕的車報廢了,一直沒有買新車,心有餘悸。高顏原本想讓助理開車送她,她笑著說:“沒關係,我男友會來接我。”

  “啊,那我們可以等一等,一見廬山真面目。”

  不一會兒梁江又打電話來:“我快到了。”

  “我馬上出來。”

  文昕跟高顏一起搭電梯下樓,高顏像所有的明星一樣,習慣戴墨鏡、口罩,因為她走得慢,所以他特別照顧地,扶她下台階。

  粱江的車就停在馬路邊,他剛從飛機上下來,仍舊是衣冠楚楚,看到她就下車迎上來,遞給她一束花:“花粉處理過了,在飛機上拿了四個小時,他們都笑我傻。”

  文昕也覺得他挺傻的,可是他一轉臉看到高顏,似乎臉色變了變。

  文昕猶未覺得,向他們介紹:“我的新拍檔,高顏,你一定看過他演的電影。”

  “梁先生,你好,總聽文昕提起你。”

  梁江與高顏邊握手,邊問文聽:“你沒有說過你新簽了大明星啊?”

  “還在保密中。”她笑盈盈地說,“所以沒有公開。”

  “梁先生消息應該十分靈通。”高顏說,“其實也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不是嗎?”

  粱江似乎十分沉著:“高先生,我們能不能單獨談一談?”

  “不。”高顏轉向文聽,“余小姐,很抱歉,如果這個人是你的未婚夫,我恐怕無法與你合作。”

  文昕已經糊塗了,十分不解地看著這兩個人。

  高顏淡淡地說:“我與新辰的恩怨,余小姐十分清楚,而且江湖上也都知道,我和新辰國際再無合作的可能。梁先生是時先生的弟弟,新辰國際的第二大股東。文聽,你有這樣的未婚夫,竟然替新辰的競爭對手公司工作,你的老闆真是慷慨大度。”

  文昕呆若木jī,過了半晌,才看著梁江,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他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一談,好嗎?”

  文昕不做聲,高顏說:“梁先生深居簡出,從來不gān涉公司的運作,也很少出現在娛樂圈。如果我不是與新辰合作了五年如果不是偶然在時總家裡見過一次,我也認不出您來。余小姐,我相信你和他jiāo往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誰。”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回的家,印象里好像是攔了一部計程車。

  回到小區才發現,梁江的車一直跟在她的車後面。

  她下車的時候,他上前來替她付款。

  他總是這樣有風度,這種時候,還能維持。

  計程車走掉了,她轉過臉來看他:“梁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也許哄得我團團轉,你覺得很好玩。我覺得自己真是個傻瓜,你說什麼我都相信。那天吃私房菜,你哥哥明明在,你就不讓我去見他,我還傻乎乎地以為,你是真的怕喝酒。你為什麼要向我求婚?覺得這幕戲還沒有演到高cháo?我做過大明星的助理,做過大明星的宣傳,也做過大明星的經紀人,可是你卻比任何明星都要會演戲。梁先生,您不進娛樂圈,真是演藝界的最大損失!”

  話說得這樣尖刻,他也只是沉默,最後才說:“我哥哥與我,是兩個人。我雖然有公司的股份,那也是因為哥哥創業的時侯,我曾經借過錢給他,後來折成了股權。我從來沒有參與過公司管理,你和我哥哥在工作上的一些恩怨,我以為是沒有關係的。”

  “哈,時總的弟弟。”文昕有仰天大笑的衝動,“我真是何德何能,承蒙青睞!”

  “我哥哥並不是魔鬼,他在生意生的行事手段或許你並不贊同,但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文昕,你公平一點好不好?”

  “公平?汪海死的時候,誰給他公平?高顏在電影節前被爆出隱私的時候,誰給他公平?”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他大吼,“汪海不僅僅是我帶的藝人,他是我的朋友,朋友你知道嗎?他當著我的面從樓上眺下來,就死在我的眼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哥哥。他想讓誰身敗名裂誰就身敗名裂,他想讓誰生不如死誰就生不如死,他控制著半個娛樂圈的資源,他把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上!是,你哥哥很能gān,他做得很成功,他是目前業內最大的幕後老闆之一。梁先生,你曾經說過你年薪百萬,你少說了一個零還是兩個零?新辰國際的第二大自然人股東,哈哈,我真該去查一下貴公司去年的年報,看看盈利是多少,你的分紅是多少!”

  “文昕,你累了,你的腿也不能久站,我們改日再談,好嗎?”

  她也知道自己歇斯底里,她也知道自己面目猙獰。可是滿腔的怒火,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燒成灰燼。

  她說:“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

  她把手指上的那枚指環取下來,他不肯伸手接。她隨手往花壇里一扔,然後拖著隱隱作痛的腿,搭電梯上樓。

  回到家中,她抽了整整一包煙,才讓自己的qíng緒穩定下來。

  自從入院後,她本來已經戒菸。

  與梁江的分手,痛快淋漓,也許她早就想這麼gān了。他不是不好,她也曾經試圖嘗試與他開始。可是愛就是愛,愛是無法替代的。她失去的是一顆星星,即使給她一輪更光潔圓滿的月亮,那也不是她的那顆星星。

  也許她下意識里,一直等著這樣一個藉口,可以讓她正大光明地和他分手。

  所以今天的事qíng,她除了爆發之外,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一絲微妙的難以言喻的輕鬆。

  她不用再繼續與他在一起。

  在與費峻瑋分手的時候,她知道,她會繼續往前走。生命這樣漫長,時光似水流去,她或許會遇到不好也不壞的男人,戀愛,結婚,生子。普通人都是這樣過,她覺得,自己也可以做到。

  後來,她才發現,原來高估了自己。

  梁江是很好很不錯的jiāo往對象,只是意難平。

  跟他在一起的快樂,是朋友的,是知己的,是互相照顧的,甚至是另一種幸福。只是欠了那麼一點點,因為不是愛。

  現在這種快樂也要失去了,她痛快地想,這樣也好,這樣她也不必滿懷愧疚,覺得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梁江。

  他騙了她,他竟然是時川的弟弟,多好的理由,她把戒指扔在花壇里,多好的結局。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是一個壞人,一個極端自私的壞女人。

  原來她是一直盼望著,有這樣一個理由,好讓她可以不負責任的結束這一切。

  她點著一支煙。調到靜音的手機,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全是梁江打來的。

  她不覺得自己狠心。女人受過幾次傷之後,常常說看破紅塵,但真正能看破的,卻沒有幾個,而現在她是真的疲倦了。

  以後做滅絕師太,見到男人,上滅下絕。

  菸灰落了一些在地上,她走到陽台去拿吸塵器,看到底下他的車燈亮著,他還沒走。

  她關掉陽台上的燈,開始打掃衛生。

  吸塵器“嗡嗡”響著。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斯嘉麗說過。

  第二天她上班去,老闆並不在,她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告訴老闆呢,自己差點跟時川的弟弟結婚。

  真是一場笑話啊,說出去旁人一定不肯信,jiāo往這麼久,卻連他到底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她沒想到,時川會約見自己。

  是他的秘書打給她,中規中矩的問:“余小姐是嗎?”

  她還以為是哪個記者,於是說:“你好,我是余文昕。”

  “你好,余小姐,我是新辰國際時川先生的秘書,我姓童。余小姐,時先生想見一見你。”

  文昕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脫口說:“我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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