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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麼賜宴?

  賜宴是肯定的,希望宴席上能吃到一碗熱騰騰的麵條,他當然不敢奢求皇后娘娘親自下廚,只要皇后娘娘指點指點御膳房就好。

  每次想到那天晚上搶了皇帝的麵條,程彥昭就覺得此生最大成就莫過於此。若非皇上太過小氣,這樁事他早就讓京里京外大大小小的茶館傳頌了。

  唉,不知道皇帝那小心眼兒的毛病改了沒有。

  思量間,程彥昭進了大殿,向坐在龍椅上的宋羨行禮。

  宋羨抬起眼睛看向程彥昭,程彥昭氣色不錯,這位年輕的節度使在別人口中沉穩、冷靜,他委實從奏摺中看到不少溢美之詞。

  要不說奏章騙人呢,程彥昭還是嬉皮笑臉的老樣子。

  「坐吧。」宋羨吩咐一聲。

  程彥昭坐在早就備好的椅子上。

  「邊疆如何?」宋羨道,「遼人可還安分?」

  「安分,」程彥昭笑道,「我這次進京前,特意又向葛坤要了馬種,朝廷開牧場,飼養戰馬,從許多地方買馬種來,可哪個也不如葛坤給的好。」

  葛坤還保持著宋羨在代州戍守時的好習慣,踏踏實實做人,本本分分做事。

  程彥昭接著道:「牧場明年又能育出幾十匹種馬,還有一匹馬王,明年我讓人送入京中。」

  宋羨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筆,準備關切一下程彥昭:「你呢?怎麼樣?」

  「挺好啊,」程彥昭道,「什麼都很好。」

  宋羨盯著程彥昭看,半晌悠悠地道:「皇后有了身孕。」他成親多年,如今第二個孩兒也有了,難道程彥昭還沒想起來自己缺些什麼?

  程彥昭聽著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就露出嫌棄的神情。

  又來了。

  又要向所有人提及這些,一遍一遍,半遮半掩地說,連他這個遠在代州的人都聽說,今年夏天,皇后娘娘親手給皇上做了一雙靴子。

  皇上特意從龍椅上起身,走下來在眾臣面前晃來晃去,許多官員不明就裡,嚇得回去寫奏摺彈劾自己。

  一連炫耀了三天,朝臣們才明白,天沒塌下來,也不是要大禍臨頭,皇上只是要顯擺他的新靴子。

  程彥昭連忙起身,將畢生所學到的溢美之詞都說了出來,不過龍椅上的宋羨仿佛並不滿意。

  真是君心難測,程彥昭覺得宋羨愈發不好揣摩了。

  這還不夠,要他怎麼說?而且……宋羨臉上還露出怒其不爭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本想賞賜你一些物什,」宋羨道,「現在看來你也用不上了。」

  程彥昭心裡一驚:「皇上,是微臣哪裡做得不對?」有話好好說,賞賜可不能少。

  宋羨板著臉看向常同:「之前備下的賞賜不給了,拿另外準備的那些來。」

  常同躬身,心裡不禁搖頭,他用了不少眼色給程二爺,誰知道程二爺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東西很快拿上來。

  宋羨不等程彥昭去看,就淡淡地道:「謝恩吧!」說著伸手拿起旁邊的奏摺,與其在這二傻子身上費功夫,還不如早些處置完公務去趟御膳房,親自盯著給良辰做飯食。

  程彥昭小心翼翼地打開面前的紫檀箱子,看清楚裡面的東西他面容一變。

  「皇上……這是……」

  宋羨道:「建國寺的主持年紀大了,需要一個人接替,你拜在主持門下,學幾年承繼建國寺吧!」

  紫檀箱子裡赫然是袈裟和木魚。

  宋羨接著道:「愣著做什麼?給你兩個月功夫準備。」說完這話,他揮了揮手,不耐煩地將程彥昭轟走。

  程彥昭哪裡肯走,常同不得已,只得吩咐兩個侍衛將程節度使端了出去。

  看著關緊的殿門,程彥昭感覺到了頭頂一陣涼意,仿佛這一刻頭髮都已經不在了。

  他千里迢迢回到京城,沒吃到賜宴,沒受到誇讚,卻被貶去了建國寺。

  嗚嗚嗚~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程彥昭一路被護送出了宮門,連同賞賜的箱子丟上了馬背。

  程彥昭迷迷糊糊回到家中,殿前司早就去程家報了信。

  程家大門一開,程彥昭見到母親就要撲過去述說委屈,卻瞧見父親手裡拿著棍子迎上來。

  「你這個不肖子,」程老太爺道,「程家這麼多年,沒想到出了一個奉旨出家的子孫,想方設法給我將這袈裟送回去,否則……你就別進家門。」

  第五百零九章 番外 求親 程彥昭(四)

  程彥昭牽著馬走在京城的長街上,頭頂有雪花簌簌而下,很快他頭上、身上都被雪花遮蓋,再這麼走下去,整個人都像是被埋在雪堆里。

  程彥昭抽了抽鼻子。

  手被凍僵了,腿也被凍麻了,沒想到京城比邊疆更寒冷,看著街面鋪子前一盞盞紅燈籠,快要過年了,他怎麼感覺不到一點的喜氣。

  他不是應該坐在宮中吃賜宴嗎?就算沒有宮宴也得有家宴,可現在什麼都沒有。

  程彥昭肚子「咕嚕」一聲響,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突然想起為了進宮莊重一些,多餘的東西都沒有佩戴,包括他的錢袋子。

  不過還好,有家將跟著。

  程彥昭忽然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對勁兒。

  他被攆出家門的時候,身邊的人也都被父親扣下了,怪不得他感覺到有些異樣,原來這一路一直都是他牽著一匹馬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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