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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都有人驚呼出聲:「鬼笛陳情!」

  魏無羨將陳情送到唇邊,悽厲尖銳的笛音先是猶如一致穿雲利箭劃破夜空,橫穿夜雨,隨後,餘音在整座山谷之中迴蕩。

  只一聲,魏無羨便收回了陳情,垂手而立,嘴帶冷笑,任由雨絲打濕他的黑髮黑衣。

  ——

  「魏無羨這是在做什麼?」

  「他吹笛子了,還能幹什麼?要殺人了吧?」

  「這些督工真是可恨,該死!」

  ——

  不久,忽然有人道:「什麼聲音?」

  人群外忽然傳來陣陣驚叫,連滾帶爬把包圍圈破開了一處空地。

  在他們空出來的地方,淅淅瀝瀝的雨中,東倒西歪地站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身影,有高有矮,有男有女,有的身上散發出陣陣腐爛的惡臭。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尚且睜著眼睛的溫寧。

  他臉色慘白如蠟,瞳孔渙散,嘴角的血跡已凝成了暗褐色,儘管胸口完全沒有起伏,卻明顯能看出肋骨已被打塌了半邊。

  任何人看到這樣的形狀,都不會覺得這個人還是活的,但溫情仍不死心,顫抖著去抓他的脈搏。

  死死抓了半晌,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這些天她又驚又怕,跑得幾乎發狂,卻還是來晚了,連弟弟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溫情邊哭邊摸溫寧的肋骨,似乎想把它們接起來,痴心妄想著能不能抓住一線生機。

  那張原本甜美的臉哭得面目扭曲,變得很醜,很難看。

  但是,當一個人真正傷心到及處的時候,是絕對沒辦法哭得好看的。

  在唯一的弟弟僵硬的屍體前,她所堅持的高傲片甲不留。

  溫情收的刺激太大,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魏無羨站在她身後,一語不發地接住了她,讓她靠在自己胸口。

  閉上眼,片刻之後才睜開,道:「這個人是誰殺的。」

  ——

  虛無之境內,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魏無羨此刻盛騰的殺意。

  看來,虐殺督工的事,就是這麼發生的。

  不過要他們來看,虐殺談不上,這些督工分明是該死的!

  ——

  他語氣不冷不熱,似乎沒有動怒,而是在思考什麼。

  那名為首的督工心生僥倖,嘴硬道:「魏公子,這話您可別亂說,這兒可沒人敢殺人,他是自己幹活不小心,從山壁滾下來摔死的。」

  魏無羨道:「沒人敢亂殺人?真的?」

  數名督工一齊信誓旦旦道:「千真萬確!」

  「絕無虛假!」

  魏無羨微微一笑,道:「哦。我明白。」

  旋即,他慢條斯理地接道:「因為他們是溫狗,溫狗不是人。所以說殺了他們也不算殺人,是這個意思,對吧?」

  那督頭剛才心中,正好就在想這一句,猛地被他戳穿心思,臉色一白。

  魏無羨又道:「還是你們真覺得,我會不知道一個人是怎麼死的?」

  眾督工啞然,終於開始發覺大事不妙,隱隱有後退之意。

  魏無羨維持笑容不變,道:「你們最好立刻老實交待,是誰殺的,自己站出來。不然,我就只好寧可殺錯,也不放過了。全都殺光,這總該沒有漏網之魚。」

  ——

  「全部殺光?是不是太過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這些人既然在一起,就沒有不知道蘭陵金氏學溫氏行事的,他們這些人,不過是披著蘭陵金氏皮子的溫狗罷了,全都該死,魏無羨殺得好,當初就該殺得乾乾淨淨,省的逃出去幾個漏網之魚,還把髒水扣到了魏無羨頭上!」

  ——

  眾人頭皮發麻,背脊發寒。

  督頭囁嚅道:「雲夢江氏和蘭陵金氏眼下正交好,您可不能……」

  聞言,魏無羨看了他一眼,訝然道:「你很有勇氣。這是威脅我?」

  督頭忙道:「不敢不敢。」

  魏無羨道:「恭喜你們成功地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既然你們不肯說,那就讓他自己回答好了。」

  仿佛等待他這一句多時一般,溫寧僵硬的屍體忽然一動,抬起了頭。

  站得最近的那兩名督工還沒來得及驚叫,便各被一隻鐵箍般的手掌掐住了喉嚨。

  溫寧面無表情地將這兩名五短身材的督工高高舉起,四周空地的圓圈越拉越大,那名督頭道:「魏公子!魏公子!手下留情!您這一衝動,後果是不可挽回的啊!」

  ——

  「死到臨頭,還在威脅魏無羨,簡直是找死!」

  ——

  雨越下越大,雨水順著魏無羨的臉頰不住往下滑落。

  他猛地轉身,把手放在溫寧肩頭,喝道:「溫瓊林!」

  回應一般,溫寧發出長長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山谷里的人耳朵都隱隱作痛。

  魏無羨一字一句道:「誰讓你們變成這樣的,你們就讓他們獲得同樣的下場。我給你們這個權利,清算乾淨吧!」

  聞言,溫寧立刻將手中抓著的那兩名督工一個對撞,兩個腦袋登時如同炸裂的西瓜,「砰」的一聲巨響,紅紅白白爆了個天女散花。

  這場面極其血腥,山谷中尖叫聲此起彼伏,馬匹嘶鳴,俘虜逃竄,混亂無比。

  ——

  「我的天……這簡直是……」修羅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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