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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輩子,梁憫比他先一步憶起前世,未雨綢繆,步步為營,剷除趙國潛伏在齊國數十年的叛臣,李瑜和程裴。

  憑梁憫的心機手腕,可保大齊百年無憂。

  梁憫一心贖罪,平定國土攘外安內,費盡心思替他二人鋪好前路,他,又豈可辜負?

  但祈,吾如天星,汝為明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

  來日方長,細水涓流。

  日復一日伴在她身側,總有一日,能捂熱她明月一般清冷孤傲的心。

  鞦韆

  翌日一早。

  「公子,宣世子昨夜,宿在了瀾月閣……」

  許則明著了身青袍常服,端坐在書案前,看著蘇州知府送來交接的文書單冊,眸中晦暗不明。

  劉七奇立在原地,偷偷打量自家公子的神色。

  前兒夜裡公子求娶表姑娘不得,正傷著神,未想世子昨兒竟拿禮部婚書上了秦府,咄咄逼人,硬要宿在表姑娘的院子。

  劉七奇無聲嘆了口氣,公子和表姑娘的事本就懸乎,這下來了個世子,簡直是難上加難。

  許則明放下前蘇州通侍替他理備的文書,鋪紙提筆,淡道:

  「七奇,著人收拾行李,向秦老爺通傳一聲,蘇州知府替我備了廂房,知府大人盛情難卻,許某隻得從命,不叨擾秦府了。」

  劉七奇暗暗嘆氣,領命而去。

  他家公子這是心灰意冷,知難而退了。

  劉七奇退下後,許則明繼續寫他的字。

  江南一帶天氣怪得很,昨兒還是天晴日朗,萬里無雲,這會竟烏雲密布,烏沉沉的一片,瞧這陣仗,今兒是躲不過一場暴雨了。

  蘇州的窗牖多呈雕花鏤空圓窗,風透過窗楞支起的罅隙,直往許則明背上吹。

  許則明背著窗,俊朗深邃的面龐,在烏雲遮日之下,愈發陰沉。

  「啪」的一聲,手中的狼毫突的被折成兩段,鮮紅的血順著狼毫滴落在紙上,宣洩愛而不得的暴戾和苦痛。

  痛感從右手掌心傳來,許則明突的自嘲哂笑。

  或許,他該議親了。

  他如是想到。

  *

  謝昭華原先的打算是在蘇州養胎,待產下孩兒出了月子再回京都,宣祈猝不及防的現身,倒是擾了謝昭華心緒。

  謝昭華不願同宣祈糾纏,奈何眼下不便回京。一來秦梵叔父的壽辰的在七月初六,若要啟程回京,須等秦叔父過了壽辰之後;二來謝昭華懷著身子,此番前來蘇州本就車馬勞頓,一路顛簸,立馬動身,只怕孩子要跟著受苦。

  是以,謝昭華只得暫留蘇州,待秦叔父過完壽辰,再做商議。

  是以,宣祈得了機會,日日纏著謝昭華。

  謝昭華用膳時,他坐在一旁布菜;謝昭華喝安胎藥時,他揣著乾果蜜餞隨時投餵;謝昭華繡花時,他就坐在一旁靜靜看書……

  總之,除了夜裡安寢,謝昭華在哪兒,他就在哪,時時刻刻黏著她。

  雖說,謝昭華至今未開口同他說一句話。

  一日閒來無事,宣祈在庭院的花圃前親手扎了鞦韆,扎鞦韆時動靜不小,擾了謝昭華清休。

  謝昭華孕期脾氣愈發大,為此,沒少在秦梵跟前抱怨。

  「為了個鞦韆大費周章,礙了花圃觀景不說,平白惹出些動靜,實在是煩人。待鞦韆紮好後,我非叫人拆了它不可。」

  兩日後,鞦韆紮好了,鞦韆柱子是上好的楠木,鞦韆椅上雕了海棠花紋,立在花圃邊,竟也別致。

  謝昭華嘴上雖嫌棄,到底沒忍心命人拆了,某日用過晚膳後在院中消食,走得累了,忽視跟在身後的宣祈,面不改色理所當然的往鞦韆上一坐,惹得宣祈眉開眼笑。

  「你若喜歡,回王府後,我再替你扎個鞦韆。」

  「我瞧你近日嗜酸,想來懷的是個小子,待他會走路了,我再替他扎個鞦韆。」

  「對了,日後若得了機會,我再替仲修扎個鞦韆。」

  上輩子傾注心血養了些仲修十三年,宣祈對謝仲修倒是感情深厚,幾乎把他當親生兒子教養。

  思及謝仲修,宣祈嘴角往上挑了挑。

  說起來,這輩子他還沒見過謝仲修呢。等回京都,他可得好好抱抱他。

  也不知,阿修還認不認得他這個姑父。

  思罷,宣祈走到謝昭華身後,替她緩緩推著鞦韆。

  彼時黃昏,殘陽映得落霞緋紅,院中的花草樹木鍍了層金光,風中彌散著夏的燥熱,暖黃的日光落在二人身上,倒是一片和諧。

  謝昭華坐在鞦韆架上,輕輕撫摸著尚未隆起的小腹,望向院中的藤蘿,嘴上雖不說什麼,依舊不理會宣祈,心倒是安寧。

  在蘇州待了大半月後,謝昭華知道兄長當初為何要南下治水患了。

  南方夏季總是多雨,常常上午萬里無雲,日頭毒得人直冒汗,下午便猝不及防的烏雲壓頂,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在一處,較之北地京都,堪稱暴雨。

  謝昭華在京都甚少經歷這般電閃雷鳴暴雨如注,倒是有些怕起打雷來。

  有回半夜被轟隆隆的雷聲驚醒,加之孕期煩躁不安情緒起伏,哪怕有夏知守著,仍翻來覆去,一夜未眠。

  許是傳信的活計幹得久了,夏知見謝昭華雷雨夜裡睡不安穩,索性大著膽子,翌日一早偷偷告訴了宣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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