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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面龐漲得通紅,散發著惱恨的熱氣,脖子也漲得像雄牛一樣粗壯。

  有女囚犯看見他掠食動物一般的身影,剛要發出尖叫聲,就被他一隻手——穿過了牢門——惡狠狠地扼住了喉嚨。

  「艾絲黛拉在哪裡?」安德斯紅著眼睛,嘶聲問道。

  女囚犯咽了一口唾液,吞下恐懼的尖叫,顫抖地答道:「在、在最裡面的牢房……」

  安德斯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扔開了她。

  女囚犯被他丟到一邊,後腦勺撞到石壁,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安德斯就這樣邊走邊問。

  他太生氣了。

  他現在就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步履沉重,隨時有可能陷入失控的狀態。他的體內仿佛有一個加熱爐,滾燙的血液是一捆又一捆的乾柴,不停地輸往爐心。他的血液被蒸發的同時,理智也灰飛煙滅了。

  有膽小的女囚犯緊貼著牆壁,哆哆嗦嗦地啜泣起來。她們究竟做錯了什麼,中午被一條巨蟒嚇得半死就算了,好歹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害,誰知半夜睡到一半,又被一個兇惡的男人闖進了牢房……在牢里的生活,怎麼比牢外還精彩?她們不想要這種精彩啊!

  膽子大的女囚犯——譬如阿爾莎,則握著牢門的欄杆,咧著嘴,似笑非笑地望向安德斯。

  「你找艾絲黛拉?」阿爾莎笑嘻嘻地喊道,「她在最裡面的牢房,直走就到了。快去,快去,再不去看守就醒了!」

  有跟阿爾莎差不多性格的女囚犯,拍打著欄杆,吃吃地笑起來:「阿爾莎,你怎麼這麼壞呀!」

  「我壞?我哪裡壞了?」阿爾莎把頭一揚,「這男的比我還健壯,艾絲黛拉肯定喜歡他。雖然我和她只見過兩面,但我知道,我和她是同一類人。她什麼喜好,我一眼就看穿了!」

  「你就吹吧。」有女囚犯搖頭嗤笑,「我看,你就是想借刀殺人!」

  話音落下,不少女囚犯都鬨笑起來,有女囚犯甚至笑得喘不過氣,必須要扶著牢門的欄杆才能站穩。

  安德斯看著這一幕,心裡一陣發涼。

  難怪總有人說,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

  那個叫「艾絲黛拉」的女囚犯,估計得罪了這個叫「阿爾莎」的女囚犯,所以,阿爾莎一看見他,就迫不及待地給他指路。

  其他女囚犯看見這一幕,不僅不覺得唇亡齒寒,反而開心地笑作一團。

  她們就沒有想過,有一天也可能被這樣出賣嗎?

  安德斯忍不住頻頻搖頭。

  女人的格局真的太小了,只能看見蠅頭微利。

  怪不得骷髏會總部的首領拒絕接收女教眾,試想,如果這裡是骷髏會,艾絲黛拉是骷髏會的核心成員,他是神殿的人,走進來連盤問都不需要,這些女人就因為嫉妒和仇恨,將艾絲黛拉的位置全盤托出……

  首領就是首領,真的是太高瞻遠矚了。

  骷髏會要是接收女教眾,可能過不了幾年,就會被神殿消滅得一乾二淨。

  安德斯一邊搖頭感嘆,一邊大步走向艾絲黛拉的牢房。

  他可憐這個女人。

  他知道眾叛親離是什麼感覺。假如她能如實說出,究竟是誰陷害他,他會極力克制住藥性,讓她死得有尊嚴一些。

  這是他所能給予她的最大的仁慈。

  然而,離艾絲黛拉的牢房越近,他越覺得不對勁。

  周圍的氣溫太低了,低到不正常,牆壁上的燭光也越來越暗。最讓他神經緊繃的是,黑暗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俯視他,被窺伺的感覺如影隨形。

  窺伺他的那雙眼睛是如此冷漠,如此陰沉,不帶任何感情,仿佛他是砧板上的一塊肉,可以用視線隨意切割。

  自出生以來,安德斯從未體會過真正的恐懼。他是一個身強體壯、血氣方剛的男人,頭腦有一種畜生似的愚昧,認為只要拳頭夠硬,任何事都可以輕鬆解決。

  可現在,他卻體會到了難以形容的恐懼。

  他不停地回頭張望,卻只能看見一片漆黑。沒有人在看他,他卻能感受到那道蓄有敵意的視線,像預備捕獵的巨蟒一般,危險地跟蹤在他的身後,想趁他一個不注意,以一種壓抑的、殘酷的、沒有聲響的方式絞死他。

  安德斯定了定神,壓下心中跳動的驚懼,深吸一口氣,懷疑是血液里的藥物,使他出現了幻覺。

  他用勁捶了捶腦袋,繼續前行。

  他把這一切都算在了艾絲黛拉的頭上。

  要不是艾絲黛拉,他也不會有這麼離奇的遭遇,更不會像個娘們兒似的害怕起來。都怪艾絲黛拉。他二話不說把之前許諾的仁慈拋到了腦後,只想狠狠地折磨她一番,以彌補受到損害的男性自尊心。

  然而,即使他不停地催眠自己,被窺伺的感覺是藥物作用,那道冰冷的視線仍像可怖的陰影一樣,籠罩在他的頭上,直到他走進最裡面的牢房。

  一個女孩正倚靠在牢房門口等他。

  她的頭顱和身形都很嬌小,穿著簡樸的粗布衣裳,濃密的髮絲如同黑色流瀑般傾瀉而下。

  她的眉眼像天使一樣純潔美麗,雙唇像洋娃娃一樣小巧嬌美,臉頰像杏花一樣白裡透紅。

  可當她抬眼望過來時,安德斯卻在她的眉眼間,感到了一種隱秘的、濃艷的、幾近兇狠的刺激力,這股刺激力把他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激得震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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