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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一口氣:「女人是永遠比不過男人的,你一定要記住。」
助手連連點頭,似乎非常贊同神使的見解:「您說得對。那現在該怎麼辦?西西娜找不到機會對艾絲黛拉下手,難道就這樣讓她平安度過三天嗎?」
神使蹙眉看了他一眼,似乎被他蠢到了:「不是還有三天嗎?她今天找不到機會,難道明天後天也找不到機會嗎?牢房裡那麼多女囚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爭端,你不會找人教唆挑撥一下,讓她們對罵廝打起來嗎?我就不信混亂之中,那女孩還能全身而退。」
說著,神使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呀,腦子靈活一點兒,不要連個女人都比不過!」
助手繼續連連點頭,心裡卻有些犯嘀咕。
他沒有神使的自信,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就是比不上艾絲黛拉和西西娜。
一個年僅十六歲,就把教區的神使耍得團團轉;另一個更厲害了,幾年的時間換了十多任丈夫,光是保險金就拿了幾十萬銀幣,而且還沒有到處揮霍,而是用這些錢開店做生意,要不是累積的財富太多,引來了有心人的覬覦,被身邊人揭發罪狀,她還不一定入獄呢!
他要是有這兩個人的腦子,怎麼可能還是助手?
不過這些話,他只敢在心裡想想,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來。
助手在裁判所的記名冊上找了半天,終於找到十個手上有人命的女囚犯。
這還真不好找。
女人不像男人,被逮捕的都是真正的異教徒——想逮捕一個女人太簡單了,只要她在教堂上發表自己對神的見解,不管正確與否,都可以用「女巫」的罪名把她抓起來。
助手去看了看這十個女囚犯,很不滿意。
繁重的苦工使她們的眼神顯得遲鈍無光,如同一匹匹疲憊的運貨牛馬。
用這些的女人去對付艾絲黛拉,就像用下等馬和上等馬賽跑一樣。
但他實在找不出更多殺過人的女囚犯了。
在某些方面,女人的確比不過男人,神使的話倒也不無道理。
助手想著,忽然一拍腦袋,不對,這「某些方面」不是殺人行兇嗎?殺人又不是什麼好事,在這方面比過了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嗎?在動物界,只有未經開化的野獸,才會隨便咬死人啊!
想到這裡,助手低下頭,看向裁判所的記名冊,記錄男囚犯的頁數明顯要比女囚犯厚太多太多。
受神使的影響,他一直認為男性遠遠優於女性。
事實也確實如此,男人傳教,男人布施,男人受到神啟成為神使。
男人是理智的、堅毅的、深謀遠慮的;女人則是愚蠢的、軟弱的、頭腦簡單的。
可要是男人真的各方面都優於女人,為什麼男囚犯比女囚犯多那麼多呢?
……有沒有一種可能,男人和女人其實沒什麼差異呢?
助手猛地合上記名冊。
這個想法太危險了,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第二天,凌晨不到四點鐘,艾絲黛拉就被裁判所的看守吵醒了。
「都給我起來,一群爛貨!」看守使勁敲打著手上的鑼鼓,「給我睜開眼睛,打起精神,你們到這兒不是來享福的,而是來贖罪的!你們只有拼命地幹活兒,才能讓神看到你們贖罪的誠意,假如你們偷懶,這輩子都沒辦法得到神的原諒……」
西西娜也被看守的鑼鼓叫醒了。
她聽著看守恐嚇的話語,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她以前是多麼相信這些話啊!
她還相信教士不會騙人,只要承諾就會做到,於是,忠心耿耿地幫他們做事,可最後她得到寬恕了嗎?她得到的不過是一雙把她推向地獄深處的手!
從今天起,她再也不會相信這些虛偽的教士。
西西娜想了想,一邊穿衣服一邊走到艾絲黛拉的身邊,在她的耳邊說道:「你要小心。我殺不了你,那些教士還會派其他人來殺你的。那些人的嘴臉,我再清楚不過。他們表面上仁慈和善,實際上比誰都心狠手辣。」
艾絲黛拉打著哈欠睜開眼睛,睡眼矇矓地舉起一條胳膊,伸了個懶腰。
「別擔心。」她含糊地咕噥道,「我比他們更心狠手辣。」
西西娜:「……」
她看著艾絲黛拉小扇子似的黑睫毛,粉盈盈的臉頰,洋娃娃般小巧嬌美的嘴唇,完全沒辦法把她和「心狠手辣」聯繫起來。
她承認,這女孩的確非常聰明,但「聰明」和「狠毒」是兩個概念。
那些教士或許沒有她聰明,也沒有她有手段,更沒有她敏銳的觀察力,但他們想要弄死一個人,完全可以不用智慧。
人的頭腦是靈活的、強大的、無所不能的;但人的肉體卻是如此脆弱,除了骨頭,就是血肉,尖銳的物體往皮膚上一划,鮮血就會像衝破堤防的洪水一樣噴涌而出。
在刀刃和蠻力的面前,人根本沒有施展智慧的餘地。
西西娜本不想告訴神殿的人,她沒有機會下手。她知道這樣一來,神殿會派更多的人來刺殺艾絲黛拉。
艾絲黛拉卻說,假如她什麼都不說,讓神殿的人起了疑心,到時候說不定會派兩撥人馬來刺殺她們。相較於兩撥人馬,她更願意應對一撥人。
不過,她一個嬌弱無力的女孩,到底要怎麼應對神殿派出的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