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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明奴忽然想到他的妻子謝渺,比起崔慕禮,她顯然是更容易下手的對象。

  他偽造了屍體,令所有人都以為他已溺水身亡。當張家的事被揭發,處決落地,事件漸漸平息後,他終於等到機會,成功擄走謝渺。

  事成後,他避開崔慕禮的追捕,帶著謝渺遠離京城。北境是周家的地盤,西境有瑞王坐鎮,南邊則正值新老懷王交替,局勢動盪。

  他選擇往西北而去,聽說那裡地廣人稀,消息阻塞,是絕佳的藏身地。

  謝渺是一顆棋,一顆報復崔慕禮的棋。在他的設想里,該好好利用她,鈍刀子割肉般折磨崔慕禮,使他顏面盡失,懊悔終生。

  具體該怎麼做?他之前沒有想好,方才腦中卻冒出一個想法。

  一個比殺了她、折辱她更能摧毀崔慕禮的想法。

  從看到那把類似火銃的武器時,他便意識到,崔慕禮待妻子絕非虛情假意。這位遠方表妹是他心中所愛,哦,對了,還有一個周念南。

  真是遺憾,若千秋宴時計謀能得逞,崔周二人絕對會反目成仇。

  不過無礙,謝渺此刻落入他手,他有大把的時間能重新謀劃:讓謝渺愛上他,懷上他的孩子,最後再將她還給崔慕禮……

  看著妻子愛上政敵並懷了孩子,焉知崔慕禮不會發瘋?

  張明奴幾乎能預見到崔慕禮的崩潰,內心滋生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是的,他就是要讓崔慕禮和周念南痛苦,他們越痛苦,他便越覺得暢快。

  憑什麼他們生來尊貴,而他即便忍辱負重多年,也只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面無表情地抬眸,看向角落裡的謝渺。

  他有過女人,在外逢場作戲時,免不掉有許多應酬。

  他沒有妻子,王氏給他選過幾門「好」親事,都被他想方設法地攪黃,久而久之,王氏也懶得再費心思。

  謝渺生得不錯,性子還算有趣,與她虛與委蛇想必不難。

  莫名的,張明奴想到她安撫晨兒時的模樣,耐心溫柔,周身好似鍍了一層淡光。

  耳畔迴蕩著她擲地有聲的話語:在他仍幼小的時候,該替他遮風擋雨,為他保駕護航,使他不受旁人欺侮。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可惜他的母親沒有。

  *

  謝渺心存僥倖,以為張明奴不會發現她的小心思,嗯,現實讓她失望了。

  在她第二次毒發時,張明奴眼睜睜見她疼得滿地打滾,唇角沁血仍無動於衷。

  他雙手抱胸,倚在門邊,冷冷地道:「再有下次,我就找間屋子將你鎖在裡面。」

  謝渺疼得說不出話,用盈淚的杏眸瞪著他,努力瞪著他,試圖用目光殺死他。

  張明奴視若無睹,在她昏厥的前一瞬,餵她吃下解藥。

  謝渺渾身無力地靠在他懷裡,氣若遊絲。

  張明奴挑開她頰畔汗濕的髮絲,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淚,「乖一些,我才會好好待你。」

  ……我呸!

  謝渺在心底罵他有病:這世上想對她好的人多了去,他算老幾?!

  沒成想,張明奴更有病的行徑還在後面。

  他不知從哪裡弄來幾塊羊皮,附贈一枚針線盒和若干材料,扔到她面前道:「做雙羊皮靴。」

  「給誰?」

  「我。」

  「你瘋了?」

  「先縫我的,再有你的。」

  「……」

  謝渺腳上穿得是棉布鞋,隨著天氣變冷,腳趾經常凍得發僵。若能有雙羊皮靴,不僅防凍,還能防雪防雨……

  她火速改變主意,「成交。」

  隨後的半月里,她一得空便納鞋縫靴,終於在慶元八年的初雪前,趕製出了兩雙羊皮靴。

  張明奴換上針腳細密、做工精緻的羊皮靴,胸口像裝進了太陽,冬日裡的太陽。

  在萬物凋零,山寒水冷的時候,唯有它在散發光芒與熱。

  他想,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而謝渺蹬著新做的羊皮靴,神思恍惚:再有幾日便是崔慕禮的生辰,不知他今年會怎麼過?

  *

  崔慕禮生辰當日,天空下起了雪,瞬間將謝渺拉回三年前的那天。

  年輕的公子小姐們齊聚一堂,吟詩作對,杯酒言歡。初雪從天而降,他們興沖沖地趕去花園賞景,途中她被周念南攔下,兩人唇槍舌戰了一番。

  往事歷歷在目,又恍如隔世。

  她還來不及多傷感會,便被張明奴強行拽回思緒。

  「給我燉冰糖雪梨。」

  「……」

  他們一路走的荒道,人煙稀少,條件刻苦。昨日好不容易向農夫租了間屋子休憩,謝渺睡床,張明奴打地鋪,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在謝渺安分的前提下,張明奴稱得上好相處——除去時不時的發癲以外。

  先是縫羊皮靴,再是補衣裳,現在又是燉冰糖雪梨。

  謝渺問:「你自己沒手嗎?」

  張明奴道:「明日我可帶你去集市轉轉。」

  「……」謝渺問:「你又不咳嗽,喝什麼冰糖雪梨?」

  「我想喝,你燉還是不燉?」

  以物換物,他算準了她會同意。

  謝渺氣得想揪頭髮,為了大局又忍住,朝他攤手:「冰糖呢?雪梨呢?」

  張明奴從背後變出一個鼓鼓的包袱,「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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