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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賢宗並未多言,「此事速辦。」

  張明奴道:「是。」

  短短時間內,父子倆便擬定好一出針對崔士達的計謀,神態之稀疏平常,在不知情的旁人眼中,甚至會以為他們在聊明日天氣如何。

  殊不知,關月照卻「看」懂了他們在說什麼。

  她自小生在花樓,不僅學會察言觀色,揣摩人心,更在招呼各式各樣的客人時,刻意鑽營了一門巧技——讀唇語。

  她坐的角度正好能瞧見張明奴,透過稀稀落落的珠簾,本只是餘光無意地瞥過,卻在「看」到對方提及崔家時,逐漸上了心思。

  崔家,是崔二公子的府上嗎?

  想起那位皎若皓月的公子,關月照不由神思微動,聚精會神地注意簾外「動靜」。待一場對話下來,她看似凝神撫琴,實則心中掀起了驚天巨浪。

  相爺要借崔家大爺來打擊崔二公子!

  雖知曉張氏父子不將她放在眼裡,更料不到她竟會讀唇語,但關月照仍膽戰心驚,不敢露出丁點蹊蹺。

  張明奴很快便離開書房,關月照繼續留下彈琴,直至夜色初顯,張賢宗才道:「琴技尚可,去外面領賞。」

  領過賞賜,關月照卻提不起勁,心事重重地回到屋裡。

  是該裝聾作啞,當做不知此事,還是,還是……

  荒謬的念頭在腦中轉瞬即逝,便被她狠狠否決。她雖是花樓女子,但也知曉左相張賢宗在京中的一手遮天。張府常設家宴,往來的無不是朝廷命官,偶爾有稍微難啃點的硬骨頭,也會在威逼利誘下,迅速歸入張家陣營。

  朝廷命官尚且如此,更何況她一個小小歌姬?她雖然惦念崔二公子,卻也非沒腦子的蠢貨。

  關月照打開桌上的荷包,抖出裡頭的銀錠,數了數,已抵得上她在府中半年的月銀。

  她回想起半年前在雲溪竹徑遇雨亭中,與崔二公子及其表妹的偶遇,公子清貴,少女嬌俏,二人氣質登對,默契非凡……

  她呆了半晌,忽而一笑,心道:便這樣吧,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又何必多此一舉?

  她費勁遏制住心底的蠢蠢欲動,正脫了衣裳打算洗漱,張明暢卻徑直推門進來。

  女子嬌軟雪白的肩頭闖入眼裡,張明暢甚至忘記來意,眼中浮現慾念,二話不說,將人壓在桌子上……

  雲雨停歇,張明暢摟著關月照倚靠在床頭,笑嘻嘻地問:「我聽說你下午表現甚好,得到我爹的獎賞了?」

  關月照捋著耳後的一撮長發,嬌聲道:「公子既已知曉,又多餘來問我?」

  張明暢摸著下巴,又笑了兩聲,「我就說,你琴技出眾,必能討我爹的歡喜。」

  關月照的笑容微滯,又聽他道:「我爹近日犯了頭疾,需聽琴才能緩解,剛好你擅長彈琴,明日起,你便搬去他院裡,方便他隨時召喚……」

  關月照的神色漸漸麻木,而張明暢毫無所察,還在興致勃勃地道:「我再給你添兩個丫鬟帶過去,平日裡什麼事都不用干,專心伺候我爹就行……」

  關月照順從地應了聲,眼中卻分離出一種截然相反的自嘲。

  呵呵,她習慣了。

  從父母將她賣進花樓的那天起,她便習慣了被人當成玩物、棄如敝屣的生活。從一個男人的懷裡再到另一個,都是替人暖床,有什麼不同?此番也一樣,不過是從張明暢手裡,再去他爹……

  關月照突發奇想地捂住嘴,輕輕嘔了聲。

  張明暢問道:「怎麼了?」

  關月照忐忑地道:「公子,奴婢的月事好像遲了……」

  張明暢本能地皺眉,「你沒喝避子湯嗎?算了算了,明日叫大夫來把把脈,有了就趕緊拿掉,趕緊將身子養好些,父親那邊還等著你去彈琴呢。」

  關月照扯開唇,笑容卻慘澹,「好,都聽公子的。」

  *

  謝渺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崔府眾人的生活依舊。

  謝氏忙著打理內務與照顧慕晟,努力讓自己忙碌,方能少惦念些在清心庵中的侄女。

  崔夕寧婚事暫妥,恰好崔夕蓉與崔夕彤年歲漸長,便開始帶著她們學琴棋書畫。

  崔夕珺比起往常安靜不少,常去陪陪祖母說話,極為偶爾的時候,竟也會去謝氏院中抱抱小慕晟。

  一切似乎都在變好,除了崔慕禮。

  不管用多少湯藥,他的臉色都仍舊蒼白,眸中難見往日從容,留下的唯有深不見底的沉寂。

  喬木與沉楊見了難免心酸,他們二人都知曉能治好公子病的「良藥」是何,然而……唉……

  實在沒辦法,沉楊便在京中到處搜羅古書古畫,試圖用這些東西來討公子歡欣。

  這日下午,沉楊抱著幾卷古畫回來,見崔府門房正語氣不耐,跟一名戴著兜帽的女子說話,「都告訴你了,不成就是不成,你說破天了都不可能。」

  他沒在意,正想跨門而入時,卻被對方急急喊住。

  「這位公子!」女子追到他面前,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絕色臉龐,「你還記得奴家嗎?」

  沉楊是護衛,除去身手矯健,還需記憶過人。他見對方頗為眼熟,隨即在腦海中翻出與對方僅有的兩次見面。

  她是跟在張明暢身後的那名歌姬。

  他皺著眉道:「你來崔府有何事?」

  關月照道:「奴家有事,想親口告知崔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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