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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書先生展開扇子,故作風度地搖了搖,「說起此人,想必各位都不陌生,他正是定遠侯周斯辰的次子,往日只會鬥雞走狗的周家三公子,周念南是也!」

  此言一出,人群譁然,議論紛紛!

  「周三公子周念南?」

  「竟是他!」

  「我早就說過,虎父無犬子,定遠侯府世代英勇,豈會生出廢物來?」

  「就是!我聽說他兄長八歲便已跟著侯爺參軍,他雖然養在京城,卻也非酒囊飯桶,明面上玩世不恭,私底下勤奮刻苦的很!」

  「哎呀,定遠侯府不愧是我大齊的功臣,不僅維穩北疆,更能捨身護天子,佩服,佩服!」

  小茶館內,溢美之詞,不絕於口。

  說書先生清了清嗓子,雙手一伸,示意大家安靜,「既然聊到定遠侯府,在下就為大家再說幾件定遠侯年輕的事,便從他十四歲時,以僅僅五千精兵,對陣北狄兩萬軍隊,以少勝多的費陽坡戰事說起……」

  第93章

  不僅宮外對此津津樂道, 就連宮內也四處可聞「周三公子撲殺野熊,奮不顧身救天子」的英勇事跡。

  一時間,全京城都默契地摘去周念南身上「紈絝不堪」「遊手好閒」「不學無術」的印象, 在他腦門定上「前途無量」四個大字。

  ……

  崔慕禮跟著羅必禹進宮面聖, 聽得羅必禹不屑道:「哼, 殺了頭熊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老家的鄉下, 有名十六歲的採藥少年,在山上偶遇一隻吊晴白額虎,那虎足有他三倍大, 他卻赤手空拳將白虎打死, 拖回家加餐去了。」

  崔慕禮瞭然,「原來羅大人是武松的同鄉。」

  羅必禹橫了他一眼,氣得鬍子直翹。他差點忘了,這小子跟定遠侯府的三公子是一丘之貉,均是出身矜貴之流!

  話不投機半句多,話不投機半句多!

  待二人受召進入御書房,只見裡頭已跪了好幾名紫袍官員,承宣帝身著明黃色龍袍坐在案後, 面容深沉,難以捉摸。

  二人忙恭敬行禮,承宣帝抬了抬手,道:「你們倆站著說話。」

  羅必禹挺直腰板, 也不走遠, 偏靠著那幾名跪著的官員站。

  跪著的官員們:面上無所動, 心裡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承宣帝掩唇咳了幾眼, 端起茶盞悠悠品茗,目光淡掃過幾人。

  「段修澹,將你們方才所言,當著羅卿的面再重複一遍。」承宣帝道。

  跪在下首的戶部尚書段修澹咬咬牙,拱手道:「回聖上,臣等是說,王大人為官二十餘載,兢兢業業,急吏緩民,從未傳出半點穢聞,乃大齊不可多得的骨鯁之臣。關於他知情不舉,反而侵占百萬兩災銀一事,臣等認為,其中定有隱情——」

  話未說完,羅必禹便找準時機,從鼻子裡重重哼出一聲,「段大人的意思是,我們刑部是無中生有,故意顛倒黑白,污衊了王永奇?」

  段修澹道:「非也,臣等的意思是——」

  羅必禹飛快地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天還是地?能抵得過本官手中的如山鐵證?」

  段修澹一噎,換了種方式,「羅大人,本官知道你與王大人素有間隙,對他心有不滿,然而——」

  羅必禹再度截斷他的話,咄咄逼人地道:「段大人,本官聽聞你與那王永奇相交多年,私下情深友於,你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仍睜著眼睛說瞎話,要替他討什麼公道,本官是否能合理懷疑,你與他牽涉甚深,正是擔心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故而冒著危險,也要替他辯解?」

  他三言兩語就將段修澹與王永奇打成一派,從上諫的本意,變為替同夥脫罪。

  段修澹的嘴角不住抽動,心裡破口大罵:他娘的,羅必禹這個老賊,真是名副其實的朝堂攪屎棍!

  段修澹深呼吸幾個回合,忍著怒道:「羅大人此言差矣,本官與各位同僚共事多年,秉持君子之道,相交有素,反觀羅大人,不是今日與這個吵,便是明日與那個鬧,人際之孤寡,直叫本官嘆為觀止。」

  他原是諷刺羅必禹生性古怪,討人嫌棄,不曾想羅必禹傲岸抬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羅某當官是為了匡扶正義,而不像某些人,是來結黨營私的。」

  很好,段修澹又被戴上一頂「結黨營私」的罪帽。

  兩個年近半百的老臣吵鬧不休,關注點越來越飄,到最後變成羅必禹指責戶部每次剋扣刑部用度,段修澹稱是刑部鋪張浪費,開銷無度……

  其餘幾名跪著的官員直用袖子抹汗,暗道:歪了,歪了,又被羅必禹那傢伙帶歪了!段大人,您清醒一點啊!

  不知吵了多久,許是有一炷香?承宣帝渾厚的聲音響起:「行了。」

  羅必禹識相地閉嘴,收放自如。再看段修澹,已是面紅耳赤,怒急攻心。

  「羅卿。」承宣帝狀似不悅地開口,「你這張嘴啊。」

  羅必禹麻溜跪地磕頭,「臣知罪,請聖上責罰!」

  承宣帝懶得跟他計較,轉而看向靜候多時的崔慕禮,「崔卿。」

  崔慕禮上前一步,「聖上。」

  承宣帝單刀直入問道:「王永奇可認罪伏誅?」

  崔慕禮舉高手中厚厚一疊的案卷,「王永奇已在認罪書上畫押簽字,另外,羅尚書與微臣找到了當年的從犯,其中不少是王永奇的舊將,他們均對罪行供認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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