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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沒過多久,平江大旱導致孟家生意虧損,孟少歸與閔氏便對表小姐的嫁妝動了心思,漸漸地,二人待表小姐的態度大變,整個崔府只有孟遠棠——」

  「這些我已知曉。」崔慕禮打斷他,「說點我不知道的東西。」

  灰衣男子一頓,便道:「公子可知,孟家現下已分崩離析?」

  崔慕禮抬眸。

  灰衣男子道:「表小姐走後,孟遠棠便染上了賭癮,成日出入賭坊,很快將家產敗得精光,不僅如此,他還欠下了巨債,孟少歸與妻子到處借銀子都補不上窟窿,只能遣散僕從,變賣府邸,一家人租了間破屋住,然而沒過多久,孟遠棠便與孟少歸大打出手,親父子反目成仇。」

  崔慕禮曲指撫額,思緒百轉千回,「你的意思是,孟家的生意早就敗了?」

  灰衣男子道:「正是。」

  崔慕禮思忖片刻,問道:「表小姐上京前,孟府可有發生過特別的事?」

  灰衣男子神色躊躇,「倒是有一件事。」

  崔慕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咽了咽口水,挺直背道:「當年二月份,孟府半夜走了次水,著火的正是表小姐廂房。」

  崔慕禮眸光凝頓,「走水?」

  「是。」灰衣男子道:「屬下找了幾名孟府從前的下人來問,都說是意外失火,但怎麼個意外法,沒人說得清,還有就是……」

  崔慕禮皺眉,「說。」

  灰衣男子把心一橫,道:「有人說,說那天走水後,見到孟遠棠從表小姐院子慌張地跑出來。」

  詭異的氣氛瞬時瀰漫書房。

  崔慕禮神色晦暗,「半夜時走水,孟遠棠……從阿渺的院子裡出來?」

  「是。」灰衣男子垂首,藉此避開他凜人的目光,「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看錯了——」

  茶杯自他耳畔呼嘯而過,「砰」的一聲飛砸到牆上,碎片四濺中夾雜崔慕禮篤定的冷聲,「記住,你什麼都沒打聽到。」

  灰衣男子頂著滿頭冷汗,忙道:「是,屬下謹記!」

  崔慕禮不再管他,疾步走出門,喊道:「喬木!」

  喬木遠遠聽到叫喊,忙不迭地趕來,「公子,奴才在,您有什麼吩咐?」

  崔慕禮一把捉住他的手臂,「你說阿渺今日與孟遠棠出遊,他們去了哪裡?」

  喬木道:「奴才只聽攬霞說表小姐帶著拂綠,一起跟孟公子出府去了,具體去哪裡並不清楚。」

  崔慕禮問:「那名叫攬霞的丫頭呢?」

  喬木道:「正在海花苑,要不奴才去叫——」

  回應他的是崔慕禮轉身奔離的一片衣角,喬木撓了撓臉,望向同樣一頭霧水的沉楊。

  喬木:「公子怎麼了?」

  沉楊:「你問我,我問誰?」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異口同聲道:「跟上去!」

  *

  崔慕禮闖進海花苑時,攬霞正在院子裡拉著荔枝與桂圓訴苦。

  「我與拂綠同時進得謝府,跟小姐從小一起長大,小姐向來對我們一視同仁……」

  「若真計較起來,每回有好東西,小姐都會先分給我……」

  「小姐從沒有落下過我,只帶拂綠出去的時候,嗚嗚嗚,肯定是因為我得罪了拂綠,小姐也跟著惱我了!」

  「唉,你們千萬要記得,別惹拂綠生氣。」

  「二公子!」荔枝低呼,攬霞跟著回頭,見到崔慕禮後忙行禮,「二公子,您來找小姐嗎?小姐她跟表——」

  「我來找你。」

  攬霞疑惑,「您找奴婢有何事?」

  崔慕禮看了眼沉楊,後者立刻帶著荔枝消失,喬木也帶著聞聲出來的桂圓離開,臨走前向攬霞使了眼色,意思是叫她謹言慎行。

  攬霞會意,愈加惴惴不安。

  崔慕禮沉聲問:「四年前孟府走水那晚,到底發生了何事?」

  攬霞努力回想,「您是指拂綠弄倒了蠟燭那次?那天奴婢沒在孟府呢。」

  崔慕禮一字一頓地重複,「你不在?」

  「對,往常都是奴婢與拂綠兩人守夜,那日恰好奴婢回家探親,只有拂綠在,起夜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裡的蠟燭恰好掉在門帘上,這才引起走水。」說到最後,攬霞覷著他的臉色,替她說話,「就那麼一次而已,拂綠平時照顧小姐都很細心呢。」

  崔慕禮眸中積著慍怒,「火災後,阿渺與孟遠棠的關係如何?」

  拂綠認真回想:「那時表少爺因生意的事情去了外地,直到我們趕往京城都沒回來。」

  話已至此,崔慕禮已然清楚當夜走水的真相。

  他倉惶一笑,笑自己如此蒙昧,竟看不穿她的掩人耳目,亦沒察覺到孟遠棠來京的蹊蹺。

  「人呢?」他問:「阿渺與孟遠棠去了哪裡?」

  攬霞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緊張地直摳指甲,「奴婢、奴婢不清楚,小姐和拂綠沒告訴奴婢。」

  崔慕禮問:「你是她的貼身丫鬟,連她的行蹤都不知?」

  攬霞帶著哭腔道:「小姐和拂綠最近老避著奴婢,數次出門沒捎上奴婢……」

  崔慕禮道:「你仔細想想,她們從何時開始避著你?」

  攬霞努力回憶,「好像是從,是從表少爺來崔府的前幾天開始,拂綠出了趟門,卻讓我留在府里。」

  崔慕禮氣勢懾人,「她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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