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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卻罵道:老狐狸仗有個出類拔萃的兒子,頭髮都沒白幾根,便次次以各種不適來推脫同僚聚會,既那麼不屑與朝官為伍,乾脆摘了那頂烏紗帽,告老還鄉,種田養鵝去啊!

  又是惋惜哀嘆:資質普通的老傢伙怎麼就得了崔慕禮這樣一個兒子,更不提這把年紀,竟然還能老蚌生珠,再得個孩子來!想想自家的蠢貨兒子,天天只知道與定遠侯家的三小子混在一起走狗鬥雞,要當爹了都還沒個正經差事。再看看崔慕禮,聖上欽點的狀元郎,年紀輕輕已有扛起崔家的勢頭……當真是人比人,氣死個人!

  秦風宇越想越生氣,當即痛飲十杯酒,決定回府後揍頓臭小子出氣。

  崔慕禮左側響起兵部尚書王永奇的聲音。

  他身高八尺,軒昂魁梧,神色卻有幾分陰鬱,「賢侄在刑部任職,感覺如何?」

  崔慕禮道:「晚輩資歷淺雹,自是處處虛心求教。」

  王永奇似是被他的態度取悅,笑了一聲,眼中寒光未減。

  「你倒是謙虛。」他盤腿而坐,把玩著手中酒杯,似是而非地道:「聽說羅必禹那老家對你多有刁難。」

  羅必禹便是刑部老大,刑部尚書是也。他出生貧寒,性格極其古怪,痛恨豪門勛貴官官相護,反倒對寒門子弟多有照顧,為人極難相與,是朝中出了名難啃的一塊硬骨頭,外號……朝堂攪屎棍。

  而所謂的刁難,是他厭惡崔慕禮出身清貴又少年成名,疑他借了家門之光,找著機會便「驗證」罷了。

  崔慕禮笑笑,三兩撥千金地道:「羅尚書行事峻厲,有他鞭駑策蹇,乃我之幸也。」

  「哦?賢侄當真是胸襟開闊。」王永奇挑眉,不以為然道:「我卻以為,羅必禹老眼昏花,若因此埋沒了賢侄這塊美玉,豈不叫人嘆憾?」

  崔慕禮忙道:「慕禮初初入仕,當不起世伯如此誇讚,心有愧也。」

  王永奇摸了把髯須,意味深長地道:「賢侄無須自謙,以你之天分,若能再識大體些,很快便能身居高位,替某而代之。」

  替的是誰,不言而喻。

  崔慕禮的瞳孔似因驚訝而微縮,須臾又努力冷靜下來,舉杯道:「慕禮敬世伯一杯。」

  王永奇飲了這杯酒,笑意懸於眼底,慢悠悠地道:「棄暗而投康莊大道,賢侄可要牢記方向,莫要學那茅坑裡的臭石頭,最終落個萬人踐踏的下場。」

  威逼利誘,敲打並褒,崔慕禮面不改色,盡數受下。

  一旁侍酒的美婢已觀察他許久,這滿殿的男兒里,唯有他年輕俊美,風姿清雅,叫人忍不住想要沾染玷污,將他拖進紅塵醉浪里翻滾。

  她生得極美,櫻口瓊鼻,身段婀娜,坦口領露出胸前白花花、嫩軟軟的細肉,微俯下身便展現傲人溝壑。纖指塗著紅色丹蔻,握著玉白的酒杯,艷如勾魂奪魄的妖精。

  「大人。」她聲若鶯啼,柔弱無骨地歪倒,「奴家月照……」

  馥郁的香氣飄襲,崔慕禮身形微動,躲了開來。

  關月照並不氣餒,正人君子她見得多了,再道貌岸然又如何?食色性也,溫香軟玉在懷,聖僧且能化為指間柔,何況這本就風流蘊藉的公子哥。

  「良辰美酒,一晌貪歡,大人何不與我共赴極樂,享人間至趣……」她吐氣如蘭,不依不饒地引誘。

  她輕抬手臂,衣帶旖落,露出半邊香肩,眼看要纏上崔慕禮的腰,卻見他眼睫未抬,淡聲響起。

  「哪只手碰了本官,待會便剁下哪只手跟本官回去。」

  關照月不由愣住,待望進他眼底,尋不著旖旎迷離,唯有清明與一片冷沉。

  他沒有在開玩笑,他真會剁了她的手。

  *

  酒酣人醉,忽然有人高喊:「四皇子駕到!」

  不等眾人反應,身著紫蟒鋪金邊長袍的年輕男子行進宴廳。他頭戴寶石金冠,腰佩玉環,腳踏皂靴,相貌只得端正二字,但氣度尊貴,一雙黑眸威中帶凜,未將殿內其他人放進眼,獨對上張賢宗才稍有鬆動。

  眾人已反應過來,連忙齊齊跪下,高喊:「臣拜見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輕抬左手,「免禮,孤為恭賀左相而來,諸位盡情行酒,無須拘板。」

  咳咳,這當然是客套話,四皇子來了,殿內眾人立馬收斂醉態。

  張賢宗引著四皇子往上走,喜訝皆有,笑問:「殿下已派人恭賀過了,怎還親自跑一趟?」

  奴僕已在主座旁添案,二人掀袍就座。

  四皇子道:「舅舅升遷是大喜事,孤自要來親口道賀。」

  身後侍從獻上豐厚賀禮,張賢宗囅然而笑,道:「殿下有心了。」

  舅甥寒暄一番,四皇子看向下方幾人,「王尚書,秦御史。」視線飄向崔慕禮,斂了笑,倨傲地喊:「崔慕禮。」

  與張賢宗這隻笑面虎不同,四皇子自詡出身尊貴,對外姿態一向甚高。不說他向來看崔太傅那個老不死的礙眼,只說這崔慕禮,家裡當了幾代官,考了個狀元而已,如何值得他父皇誇讚有加?再厲害的狗仍舊是狗,一條終生為皇家賣命,匍匐皇家腳下,汪汪直叫的狗。

  他眼中的輕蔑堂而皇之,崔慕禮仿若未見,笑著行禮,「殿下。」

  「孤聽說,你只在刑部當了個六品主事。」

  「回殿下,確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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