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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叱輕輕嘆道:「我在他臉上打了兩拳,可他卻用這樣的方法,在我臉上回擊了一下,而且打的也很重。」
你用廷尉軍查山河印,結果廷尉軍中就有山河印的人,這是慕風流對李叱的反擊。
高希寧道:「查與不查,都有些為難。」
李叱嗯了一聲:「也許此時此刻,慕風流正在什麼地方得意的等著我的決定。」
高希寧走到李叱背後,抬起手在李叱的雙肩上輕輕捏著。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與此同時,冀州城外十五里的一個村子裡。
這是一個很典型的農家小院,院牆不算很高,牆頭上還有去年冬天枯了的藤蔓。
而在牆下,嫩綠的小草正在驕傲的舒展著新葉。
院子裡,一個醫者正在給慕風流治療傷勢。
諸葛無屠坐在一邊,他面前是一個石桌,桌子上有鑿刻出來的棋盤,縱橫十九道。
他與自己對弈,落子的速度很慢。
不久之後,醫者把慕風流的傷勢處置好,然後俯身一拜,態度很謙恭的離開。
諸葛無屠看嚮慕風流,片刻後他起身,也朝著慕風流俯身一拜。
「多謝慕先生,辛苦慕先生。」
慕風流笑了笑道:「司座何須如此客氣,都是為門主做事,都是自己人。」
諸葛無屠道:「此計若沒有慕先生甘願赴險,難以成功,我本以為……先生這次危險了。」
慕風流笑道:「昨天夜裡,廷尉軍大舉抓人,出動的兵力至少是廷尉軍的八成甚至更多,廷尉軍中說是戒備森嚴,但實則漏洞百出,正可利用。」
先假意供出情報,廷尉軍就必會大舉出動。
到處都在抓人,廷尉軍衙門裡的犯人,反而就會少有人看管。
這個時候,再有內應,給他換上廷尉的衣服,渾水摸魚的離開真不是什麼難事。
「門主要徹底清理冀州之內所有的危險,這一計借刀殺人,慕先生設計的真可謂巧奪天工。」
諸葛無屠道:「對慕先生佩服的五體投地。」
慕風流笑了笑道:「可不是我想出來的法子,我只是個執行者。」
諸葛無屠的臉色一變:「那是誰?」
慕風流搖頭:「說不得。」
他試著活動了幾下胳膊,發現傷勢並沒有以為的那麼重。
張湯還想從他嘴裡挖出來更多山河印的機密,所以捨不得真的對他下重手。
胳膊上被刀割的那兩下,也不是什麼大事。
「冀州這邊的人,已經都不能用了。」
慕風流道:「門主的擔心不是小題大做,就算是張湯不能把山河印的人都挖出來,深藏的人也不會再繼續為門主所用,將來會成為呂無瞞和梅無酒的助力。」
「冀州這邊雖然損失慘重,可對於咱們山河印來說,其實並無大礙,大不了從頭來過就是。」
「可一旦這些東西全都落入呂無瞞和梅無酒手中,我們就是用自己的東西,人力物力財力,培養出來兩個敵人。」
慕風流道:「所以,與其說是不想讓這些東西暴露在寧王李叱面前,還不如說是不想被那兩個叛徒利用。」
「挖掉整個冀州內山河印,是門主斷臂之決心,如今大事已成,損失又已降到最低,失去的只是人而已,司座現在可以回去向門主復命了。」
諸葛無屠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我本以為門主派我來,是到冀州主持大局。」
慕風流勸道:「司座不用擔心,門主並沒有不信任你,只是這件事需要兩邊同時進行,若無司座安排,就算我們想利用寧王出手,也不會如此徹底。」
諸葛無屠看嚮慕風流:「慕先生要去何處?」
慕風流道:「我在冀州還有未完之事,還不能離開。」
諸葛無屠抱拳道:「那就願慕先生平安。」
「多謝。」
慕風流道:「回去之後見門主,替我告訴門主,冀州這邊萬事從頭,還需時日,請門主容我一些時間。」
諸葛無屠道:「好,我定代為稟告。」
說完之後,他轉身離開。
慕風流重新坐下來,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這幾日,對他來說,像是在人間地獄來回走了一遍。
「張湯啊張湯,你是查還是不查?」
慕風流自言自語了一句。
三天後。
李叱的書房中。
張湯俯身道:「按照殿下的吩咐在暗中調查,現在卻什麼都沒有查到。」
他抬起頭看向李叱說道:「當天夜裡,幾乎九成兵力調動,廷尉軍衙門裡留守的人不多。」
「當時負責看押慕風流的人,全都在場沒有人私自離開,一隊人都嚴守崗位。」
「他們也都沒有注意到誰私自進入刑房,不過若有高手潛入而未能發現,也有可能。」
張湯道:「後來查到,在清晨時候,有一名身穿廷尉軍官服的人離開,說是要出城傳訊,城門守衛並沒有阻攔,那應該就是逃離的慕風流。」
李叱點了點頭後說道:「他出城逃離是假象。」
張湯一怔:「他敢不走?」
李叱道:「這樣的人,完成這樣的計劃,可能是他一生之中最好的傑作,他捨不得走,而且也一定還有別的事要做,所以他離開冀州是故意的,他知道必會查到這些,他大概還會回冀州城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