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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獵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李叱道:「你賭每一個都是屁。」
曹獵想了想,忽然覺得這話非常他媽的有道理,他笑的嘴角都在發顫。
所以啊,這就是李叱為什麼不敢輸的原因嗎?
要這麼說的話,費盡周折贏一個大鼓回來坐著玩,也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他朝著那個鼓手吩咐了一聲:「你們都滾出去吧。」
那鼓手三人哪裡還敢留在這,轉身快步離開。
曹獵朝著外邊喊了一聲:「餓了,酒菜。」
不多時,一群人魚貫而入,在這牢房裡放下了桌椅,又有一道一道菜品端上來,冒著熱氣,散著香味。
李叱倒也不客氣,在曹獵對面坐下來,給曹獵倒了一杯酒,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曹獵又笑了:「你真是不客氣。」
李叱道:「要先說謝謝嗎?」
曹獵道:「別客氣。」
兩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坐下來,你一杯我一杯。
曹獵是個覺得任何事都很無趣的人,也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美味可以讓他動心。
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頓酒就喝的很舒服。
明明李叱沒有勸酒,也沒有客氣,可是他喝一杯,曹獵就喝一杯,他吃一口,曹獵就吃一口。
大概兩刻之後,兩個人就都已經酒足飯飽。
曹獵往後靠了靠,不得不感慨了一句:「很久沒有吃的這麼舒服了。」
李叱道:「別客氣。」
這是曹獵剛剛說過的話。
曹獵問:「你父親……一定是個好父親吧。」
李叱道:「他什麼都一般,唯獨做父親很好。」
停頓了一下,李叱又補充了三個字。
「無敵好。」
曹獵羨慕了。
他的父親也很好,不管他要什麼都給。
從小到大,他沒有缺過任何東西,唯獨缺了父親的陪伴。
但他從不矯情,因為他很清楚事情都是相對的,他有著無比優渥的生活條件,而這些就是他父親用沒時間陪他換來的。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完美,又能賺錢又能陪伴。
他不矯情,可是羨慕。
他問李叱:「你小時候,你父親陪你的時間多嗎?」
李叱回答:「你可能不信,我是在他肩膀上長大的。」
那個時候啊,長眉道人總是把他架在肩膀上走路,小李丟丟就是騎在長眉道人的脖子上長大了,這話一點都不為過。
曹獵嘆道:「怪不得你屁股怕涼。」
李叱愣了愣,笑道:「你神經病。」
曹獵一怔。
誰敢罵他是神經病?
然而李叱罵了,他卻不覺得這是罵,這應該就是朋友們相處的時候那種聊天的方式吧。
曹獵發現,自己連可以這樣聊天的朋友也沒有。
哪個不是唯唯諾諾,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哪個不是溜須拍馬,又有哪個不是阿諛奉承。
他問李叱:「你的朋友也很多吧。」
李叱點了點頭:「確實不少。」
曹獵道:「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朋友是真的朋友,如果是那種表面朋友,我應該比你多。」
李叱道:「我的朋友沒有表面的。」
曹獵又一次陷入沉思。
「為什麼會這樣?」
他沒有問李叱,而是自言自語了一句。
李叱道:「因為你出生的地方太高了,絕大部分人都要抬頭看你,從你一出生,他們就不得不抬頭看你。」
曹獵問:「那是我的錯?」
李叱回答:「當然不是,誰的錯都不是。」
曹獵道:「其實我一直都不矯情,我知道自己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就要面對什麼樣的生活,我已經有了九成九的人都不會有的東西,那麼就註定了不能和這九成九的人做朋友。」
李叱因為這句話,對曹獵有了些感悟。
曹獵道:「你信不信,我這樣的人,犯了天大的錯,連皇帝都不會處罰我?」
李叱點頭:「信。」
曹獵又道:「哪怕是遇到了皇族的那些人,他們也會看我臉色。」
李叱再次點頭。
曹獵嘆道:「可這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姑姑,因為武親王,畢竟天下只有一個武親王。」
他話鋒一轉,看向李叱道:「所以我弄死你,根本不算什麼事。」
李叱道:「就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你這樣的,弄死我根本不算什麼事的人存在,所以我才讓自己變得厲害了一些。」
曹獵問:「大概有多厲害?」
李叱起身,走到監牢後牆那,沉默片刻後驟然發力,一腳踹在鐵窗上,窗口崩碎,鐵窗飛了出去。
一瞬間,外邊就傳來一陣陣呼喊聲。
不多時,數不清的甲士從外邊湧進來,把牢門的過道都擠滿了。
弓弩瞄準著李叱,隨時都要發箭。
可李叱此時也已經坐回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明白了。」
曹獵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那個好像永遠都沒有任何表情的隨從護衛許問君看了李叱一眼,又看了看那崩碎的後窗。
他一言不發的跟著曹獵轉身離開,也只是看了那兩眼而已。
「你怎麼不問問我有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