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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是有意思,但和我要整治他無關。」
曹獵笑道:「他有意思是一件事,他欺負了我們興盛德藥行的人是另外一回事。」
他把腳放在桌子上,懶懶散散的坐在椅子上,還要把椅子頂起來晃著。
「路上我就不難為他了。」
曹獵道:「只是因為他很有趣,所以本打算在這教訓教訓他的事,就不辦了。」
「不過……」
他話鋒一轉。
「孟將軍的面子我要給,你的面子我也要給,等他到了安陽城之後,讓孟將軍先見他就是了,你們談完了正事之後,我總是要讓他難受一回,這才算扯平。」
他看了一眼樓外大街上那些哀嚎著的人,笑了笑道:「這次不算,算我送給他玩的。」
他晃著椅子說道:「到了安陽城之後我再看看,若他還能更有趣,那就想辦法把他留在豫州得了。」
曹獵用一種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語氣說道:「你知道的,我每天生活的都很無趣。」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像是一個已經經歷了幾十年人生的老人。
還是那種,世上所有感覺,都已經不稀奇也寡淡無味的老人。
而他才十幾歲,卻也早已有了這種世上所有感覺,都已不稀奇的無趣。
他一出生,就註定了會是如此。
別的孩子一生都不會見到的東西,在他眼裡都是廢品。
別的孩子一生都吃不上一次的東西,在他眼裡都是垃圾。
而此時,李叱拎著一兜吊爐燒餅溜溜達達的走了,坐在二樓的曹獵看到李叱這個模樣,忍不住又笑了笑。
「他也是很有錢的人,卻要用搶來的銀子去結帳。」
曹獵問丁勝甲:「丁將軍猜是為什麼?」
丁勝甲搖頭:「大概只是不想用自己的錢。」
曹獵嘆道:「丁將軍啊……因為他早就看出來,這些人都是你找的,所以他當然不會用自己的銀子。」
他看向丁勝甲:「可是你說的,要請他吃早飯,而你沒有結帳就走了。」
丁勝甲一怔。
他確實忘了結帳,而那賣燒餅的夫妻二人,又怎麼敢向他要錢。
曹獵嘆了口氣道:「我也忘了。」
官驛,李叱回來之後就問有沒有從冀州來的兩個藥商來賣藥材,得到的答案是沒有。
於是李叱笑了笑,心說丁勝甲啊丁勝甲,你的武藝很強,飯量也很強,但你的這點伎倆真的算不上強。
回到屋子裡,李叱把燒餅放下,餘九齡湊過來看了看,然後撇嘴:「堂堂安陽城的一位將軍,就請你吃這個?」
李叱道:「所以我怕吃虧,打包了一些。」
餘九齡捏了個燒餅,咬了一口,味道居然還不錯。
他一邊吃一邊問道:「那個傢伙是想給你下馬威?」
李叱嗯了一聲後說道:「給了。」
餘九齡問:「啥樣的下馬威?」
李叱嘆道:「我在燒餅鋪子裡裝了個……」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沈如盞,沒好意思說粗話。
整理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很俗套,大概就是來了一些人要收拾我。」
餘九齡道:「這還沒到安陽城呢……當家的,我現在辭去這個大掌柜還來得及嗎?」
李叱道:「來不及了。」
餘九齡道:「那,現在說漲工錢的事還來得及嗎?」
李叱道:「我補貼在你的醫藥費里吧。」
餘九齡:「……」
「不過……」
李叱笑了笑道:「這個所謂的小侯爺,倒是個有意思的人。」
在聖方縣裡休整了兩天之後,隊伍繼續出發。
這次有了安陽軍的護衛,就更不用擔心路上會遇到什麼麻煩了。
李叱在隊伍里沒有再看到那個年輕人,雖然他只是在那燒餅鋪子門口掃了一眼,但他確定那個就是曹獵。
看起來,他應該已經提前離開聖方縣回安陽去了。
李叱覺得這個曹獵有意思,是因為他張揚卻不顯得跋扈,護短但又沒有行兇。
是個紈絝子弟,有些時候人們會把紈絝和混帳混為一談。
隊伍走了幾天後到達安陽城,等到了之後,李叱才明白什麼叫做氣勢磅礴。
這是李叱第一次見到南平江。
在冀州也有幾條大河,李叱也見過河道能有四五里寬的。
可是那些大河和南平江比起來,簡直就是一條小溪流。
站在南平江邊上,看著江面上遠近千帆,聽著一聲一聲的號子,心情有些澎湃。
怪不得這裡可被稱之為天塹。
順著江邊的官道走著,遠遠的看到有造船的地方,規模不大,正在建造的是貨運的商船。
李叱在江面上看到的最大的商船大概有不到二十丈,這麼大的船,在北方絕不可能見到。
「此地已有江南景色,卻不知江南又是何等錦繡。」
李叱輕輕吐出一口氣。
南平江一帶的風土人情,和冀州已經相差很遠。
百姓們常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然而靠山吃不富,靠水吃不窮。
從古至今,還沒有靠山生活的地區,富裕的超過靠水吃飯的地區。
他們即將進安陽城的時候,在孟可狄的將軍府里,小侯爺曹獵正在笑著和孟可狄說著在聖方縣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