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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丈多長的竹竿,兩三個人抬著一根往前沖,這種對比之下,那些槍兵手裡的兵器像是牙籤一樣。

  沒有別的打法,就是衝撞。

  天命軍後隊,被擠壓的紛紛落水,尋常的輕裝步兵還好一些,落水後還能自救。

  而那些重甲落水,救無可救。

  一身那麼沉重的裝備,落水就往下沉,越掙扎沉的越快。

  別說落水,岸邊的濕泥他們一腳踩下去,再想把腳拔出來都費勁。

  楊玄機的眼睛都紅了:「快!快讓船隻靠近河岸,把黑絛軍接上船!」

  可是船隻靠岸,往船上爬的更快的可不是黑絛軍,而是那些輕裝步兵。

  楊玄機此時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若是重甲全軍覆沒,這個損失他根本承受不起。

  所以楊玄機瘋了一樣的下令:「弓箭手放箭!」

  後邊船隊上的弓箭手全都懵了,他們是要向自己的同袍放箭嗎?

  為了救那些重甲,其他人的命就都可以不要了?

  他們遲疑的時候,將領們卻不得不嘶吼著命令他們放箭,於是羽箭朝著自己人激射過去,那些搶船的天命軍士兵紛紛落水。

  重甲士兵笨拙的往船上爬,羽箭也有不少打在他們身上,打出來一串一串的火星。

  站在高坡上的唐匹敵知道,又一次勝利到來。

  他伸手將鐵槍拿過來,大步走下高坡,親兵營緊隨其後,他們順著高坡下來,從走變成跑,加速衝進戰局之中。

  殺吧,這是戰場的本該有的樣子。

  泥濘下的重甲移動更為艱難,原本驕傲的他們,知道只要摔倒就意味著死亡。

  所以就算是爬,也要爬出這泥濘。

  從寧軍反攻開始不到半個時辰,天命軍已經潰敗的不成樣子。

  廝殺從午後到天黑,再到寧軍打著火把在河岸上割人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腳下的地已經全都是泥濘的,而不是最初時候的一片一片。

  而這泥濘並非來自於拋石車的攻擊,是血。

  腳底踩在地上,血泥被擠壓的聲音,魔鬼聽過了之後會覺得無比美妙。

  等李叱和曹獵他們趕到戰場上的時候已經後半夜,七八十里的路他們把糧草隊伍甩在了後邊。

  不然的話,以運糧車的行進速度,走七八十里,到這必然會在第二天下午。

  李叱沒有看到最為慘烈的廝殺,也沒有看到大勝之後,他的寧軍戰兵在河岸上成群成群仰天咆哮的樣子。

  河道北側,大量的寧軍士兵來回巡視查看,補刀殺人,再割人頭。

  這種場面,尋常百姓若是見到了的話,怕是會成為一輩子都無法抹掉的夢魘。

  「寧王來了!」

  唐匹敵讓手下人用最大的聲音喊出來。

  這一聲大喊之後,河岸北側忽然就寂靜下來,下一息,歡呼聲猶如大海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寧王威武!」

  「寧王萬歲!」

  李叱走過人群,他走過的地方,士兵們開始敲響胸甲,沒有穿甲的就敲打胸口。

  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砰!砰砰!

  砰!砰砰!

  就在這時候,孛兒帖赤那拎著帶著騎兵回來了,他的部族是寧軍最堅固的盟友,他自己是李叱和唐匹敵最真誠的兄弟。

  如寧軍一樣,歸來的納蘭草原騎兵,戰馬上掛著敵人的頭顱。

  楊玄機這志在必得的一戰,敗了。

  又半個時辰後,天已經亮了起來,在河邊的一處高坡上,李叱他們點上了一堆火,圍坐在那烤著饅頭。

  曹獵坐在一邊,他始終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觀察著那個叫唐匹敵的人。

  同樣是年輕人,在唐匹敵身上,他看到了什麼才叫做真正的氣勢。

  那氣勢,不是靠著優渥的家境顯示出來的,不是靠著顯赫的背景顯示出來的,也不是靠著別人的溜須拍馬顯示出來的。

  那是自信的氣勢,哪怕只是淡淡的笑,都有一種這天下捨我其誰的自信。

  唐匹敵像是坐累了,指了指自己一側,李叱就自然而然的伸出一條腿放在那,唐匹敵用李叱的腿做枕頭躺下來。

  烤好了饅頭之後,李叱遞給唐匹敵,唐匹敵卻搖頭:「累了,不吃。」

  李叱就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他不再說話,其他人誰也不再說話,一下子就變得安靜起來。

  初升的太陽把淡金色的光芒灑在每個人身上,他們默默的吃著饅頭,然後坐在那默默的發呆。

  唐匹敵躺在那睡著了,打起了呼嚕。

  李叱一直保持著姿勢,那條腿,一動不動。

  曹獵看著他們兩個,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很喜歡這樣的感覺,這感覺不再與他無關。

  遠處有士兵笑起來,他們捕到了一條大魚。

  曹獵起身,看向李叱輕聲問了一句:「先放什麼來著?」

  這句問的有些突兀,可他知道李叱聽得懂。

  李叱笑,輕聲回答:「先有魚。」

  那天,李叱和他在河邊釣魚,李叱給曹獵在岸邊燉了一鍋,曹獵覺得李叱燉魚可真是太粗糙了,曹獵還覺得,可真好吃。

  於是曹獵轉身,抓起來一桿長槍,走向他的魚。

  第九百六十四章 是挖坑還是掉坑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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