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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住那朵沉寂的夜曇,淨涪佛身心神一動,一縷鉑金色佛光便沒入了夜曇之中。

  當然,當這縷鉑金色佛光沒入夜曇里去的瞬息間,它卻悄然化作了一縷蒼白色的霧氣。

  那是原本該屬於心魔身的蒼白色霧氣。

  做完這一切以後,已經斂去了一身佛光的淨涪佛身卻是將手上的夜曇隨意往前一推。

  那朵夜曇便徑直飄到了沈安茹眼前,不等沈安茹伸手去接,它便已經徑直投入了沈安茹的眉心,沒去不見。

  “淨涪法師......”

  淨涪佛身微微搖頭,便阻住了程沛的話音。

  他合掌,微微躬身一禮,再是低唱一聲佛號,“此間事情,便就此了結。小僧叨擾多時,就不繼續在此間逗留了。”

  他迎著沈安茹和程沛還不曾反應過來的目光,便即偏了目光看向另一邊廂安靜觀望的白凌三人一鹿。

  “你等可還有事情?”

  白凌、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乃至五色幼鹿一時盡皆搖頭,應聲道,“我等此行乃是為隨師父修行而來,師父若還有其他事情,還望能帶上弟子等。”

  淨涪佛身點點頭,隨後便是一斂袖袍。

  幾個褡褳在夜色中飛來,分落到淨涪佛身和白凌等幾人手上。

  卻不是旁的,正是他們這兩日方才放下的行囊。

  也幸虧白凌他們是今日才到的,行囊收拾起來一點都不為難。

  收起了褡褳,淨涪佛身對著已經反應過來正要再說些什麼的沈安茹與程沛點頭,“如此,小僧便告辭了,兩位不必再送。”

  第473章

  清楚聽得淨涪佛身的話,知道若還不再做些什麼,淨涪佛身下一瞬就能徹底消失在她眼前,沈安茹顧不上其他,甩開程沛扶持著她的手,兩步站到淨涪佛身身前。

  只是......

  直直地迎著淨涪佛身仍舊平和的目光,沈安茹嘴唇張合,卻到底一個字說不出來,不得不用含淚的眼睛祈求地看著他。

  淨涪佛身到底是慢了一步。

  但這也是無奈何的事情,沈安茹再如何說,也是他的生身母親,如今年歲又大了,壽元將盡。哪怕她一直以來都被程沛照顧得很好,可謂青春常駐,然而若真的一口氣喘不上來,又或者情緒波動過於激烈,說不得剩下那已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又得再縮短一些。

  莫說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沈安茹這位他的生身母親,便只是隨意哪位壽元所剩無幾的老太太,淨涪佛身也不能那般不管不顧。

  程沛無聲地沉默著,只垂著目光看向自己被甩開的手,沉默。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這樣下去。

  他必須做些什麼!

  程沛抬起目光,看了看沈安茹,又看看淨涪佛身,快步上前,站到沈安茹身前一步位置,低聲問道,“如今天色還太早了,淨涪法師不若還是等到天亮了再走吧?”

  淨涪佛身微微搖頭,“程家主應知,於我等修行人來說,天色早晚並不會影響什麼。而且這會子歸去,待回到妙音寺時候,也正正好能趕上寺里的早課......”

  程沛沒有話了。

  他還能說什麼呢?淨涪佛身這話論理一點錯處都沒有,錯的是其中的情分!

  可是如果他就這樣放淨涪佛身離去......

  程沛能感受到身邊沈安茹眼底正在快速沉積的失望。

  他只能硬著頭皮再開口,“可......”

  淨涪佛身的目光穿過隔在他們兩人中間的夜色,柔和而悲憫地落在他的身上。

  再多的想法與心思,都在這樣的目光中消融。

  程沛緩慢地長長吸了一口氣。

  他最後露出了一個笑容,“既是淨涪法師有所安排,那我便不留你們了。只不知道,淨涪法師可需要我送一送各位?”

  他這句話完整說出口的時候,他更能感覺到沈安茹的目光已不僅僅只是失望那般簡單了。

  她在絕望......

  絕望於長子的毫不留情,絕望於幼子的妥協。

  在這種越漸厚重的絕望里,程沛甚至還捕捉到了悔意。

  她在後悔,後悔早年間的取捨決斷。

  程沛心下苦笑,背脊卻仍舊挺得筆直,讓自己的身體完整而清晰地映入沈安茹的眸子裡。

  事已不可為,不能再強求。這位淨涪法師今日或許有撕破臉面的做法,但到底沒有收走什麼,他已經是仁至義盡。若再想要貪心地討得什麼,怕是他們還會什麼都留不住。

  而且......

  程沛也覺得,那雙平和悲憫的眼睛看到的不單單只是他們的貪婪與籌謀,還有憐憫。

  不是居高臨下的、近乎施捨般的憐憫,而是在真切地感覺到了他們的痛苦後,理解他們的掙扎與悲哀的憐憫。

  程沛無聲閉了閉眼睛。

  淨涪法師......

  淨涪法師!

  淨涪佛身輕搖頭,“不必勞動諸位相送了。老夫人年歲不小了,又熬了這麼一宿,便莫要折騰,我等自個離去便是。”

  程沛便點頭,又退後一步,站到沈安茹身側,合掌躬身,與淨涪佛身拜禮相送。

  淨涪佛身合掌還得一禮,帶著白凌這三人一鹿以及菩提樹幼苗一同,合做一道鉑金佛光往妙音寺的方向投去。

  淨涪佛身一走,沈安茹就轉身,怒瞪程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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