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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大和尚先是各各轉頭看了看妙定寺的方丈,然後又各各轉頭回來看淨涪,看清源方丈。
越是打量對面那兩個大和尚的表情,這些個主持、方丈就越覺得妙定寺方丈可能是猜中了什麼,於是他們打量著淨涪與清源方丈的目光就越漸顯得灼熱。
只是一時之間,沒有誰願意打破這種無聲的沉默,都只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到得最後,還是清見主持合掌唱了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淨涪和尚,你若有安排,不妨與我等細說?”
其他五分寺的方丈們也都一一點頭,示意自己正洗耳恭聽。
淨涪望向了旁邊的清源方丈,清源方丈與他點點頭。
淨涪便嘆了一聲,垂落眼瞼道,“不瞞諸位大和尚,我確實是有個想法。倘若事成,多少能為我佛門添上幾分氣運。只是......”
妙空寺的方丈也問道:“只是什麼?”
淨涪垂落眼瞼,臉上有幾分悲憫,“只是會很苦。”
說罷,他又自合手,低唱了一聲佛號。
很苦?
一時,各寺的主持、方丈的目光在淨涪臉上轉過一圈後,又自自己低頭沉思。
妙理寺的方丈看看左右,覺得也許是該輪到自己了,便也來跟淨涪說道,“淨涪和尚這話說得,便是再苦,又能有我等在紅塵濁世中沉淪而不得解脫苦麼?請淨涪和尚與我等再細說細說吧。”
淨涪一時並不說話,卻是伸出手掌在空中一抹,拉出一片光幕,光幕映照景浩界的暗土世界,將暗土世界裡的萬象呈現在此間堂上,與各寺的主持、方丈細看。
那些大和尚打眼看去,卻只看見了最平常的暗土世界模樣,並不覺得有甚奇怪的地方,一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只是當他們又抬眼去看對面妙音寺三人的時候,卻也從清源方丈和淨音臉上看出了幾分鬱結的痛色。
他們覺得更奇怪了。
淨涪長長嘆了一聲,也不去看那些主持、方丈們,只伸出手指,點落在那層層鬱結的黑色霧氣上。
“這些......都是景浩界世界這麼多年演化而來沉積著的怨懟、憎恨、愁苦等等惡情惡欲。它們糾纏著世界,咀咒著世界,讓世界一步步走向歸墟......”
那些個主持、方丈並不真的愚蠢,只是他們對暗土世界的情況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也不覺得暗土世界那邊的情況會對景浩界世界有什麼太壞的影響而已。
現在被淨涪這麼一點出,這些主持、方丈也都看出了問題的嚴重性。
“景浩界世界本來就本源流失,世界中法則混亂,更有魔劫重重,已經離歸墟很近了。”
淨涪臉色凝重,又是抬手往側旁一點,再次以光幕映照景浩界世界之外的情況。
各寺的主持、方丈,連帶著他們後頭坐著的佛子們也都睜大了眼睛去看淨涪映照出來的光幕。
這一看,也真的看出了許多問題。
“那是景浩界的天地胎膜?”妙定寺的方丈抬手虛虛點上了一片既輕靈也厚重的輕紗,來問淨涪。
淨涪點了點頭。
那方丈卻不去看景浩界世界之中的情況,而是往外接連點了一陣,密密麻麻地點過了一片。
而那光幕也很是神異,凡這位方丈抬手點過的地方,都染上了一片紅色。
待到那位方丈終於收回手的時候,景浩界天地胎膜之外,團團地圍著一片紅色。
那是既似血也似火的紅色。
“這些......”那方丈的聲音又更沉了幾分,眼神更是異常謹慎,“這些,可都是一個個......大魔?”
他這麼一問,正堂中坐著的人似乎都想起了什麼,臉色一片慘白,看著那大片大片的紅色更覺得無比刺眼。
“是......是那天魔的部屬?”
無執天魔雖然已經被昔日出現的道主帶走,道主還曾幫助過景浩界清掃過一部分天魔,但怎麼現在......
現在景浩界外頭還會是這般的模樣?
魔道向來成王敗寇,更喜歡痛打落水狗,那無執天魔已經敗了,他的部屬縱有真正忠心的,應該也壓不住其他天魔的吞食才對,怎麼還有這麼許多圍攏在景浩界世界之外?
怎麼就.....偏偏盯死了他們這個小世界?
淨涪苦笑了一下,答道,“也不全是那無執童子的人。”
其實更準確地說,還留在這裡盯著景浩界的,已經沒有多少是無執童子的人了。
他慢慢道,“景浩界現在這般情況......滅世功果對於天魔來說,本就是最好的修行資糧。”
天魔喜歡吞食修行者的道果不假,但他們最愛的美食其實是世界的天道啊。
就現在景浩界的情況,能不能渡過這一重劫難還說不準呢。
淨涪又另外道了一句,“魔門那邊最近的混亂,雖確實有眾魔修自己的心思謀算,但也有多半的原因,是他們。”
座中各位主持、方丈還算是早有猜測,但那些個佛子就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了,一時也都心頭惴惴,難以釋懷。
魔門......
最近鬧出那般大動靜的清洗的魔門,竟然還有大半原因是要對付那些個在景浩界中落子的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