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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簪筆的笑並不是很明顯,他甚至連嘴唇都沒有揚起,唯眼中有星星點點的笑意,看起來與平日大有不同。

  「真有好事?」

  方才見喬郁那樣子實在不像有好事。

  元簪筆想了想,點了點頭。

  「什麼好事?」梅應弦十分好奇。

  元簪筆道:「方才看見了只貓。」

  「啊?」

  「摸了幾下。」元簪筆又說。

  梅應弦簡直摸不著頭腦,他看不出元簪筆怎麼會喜歡貓,而且刺史府哪裡有貓,「刺史府有貓嗎?下官來往多日竟沒看見,大人也小心些,」梅應弦真心實意地關心,「別是野貓,碰的時候被抓上了手。」

  元簪筆嘴唇上還有喬郁咬出來的小口,遇到風吹還有點細微的刺痛。

  「無事。」他答。

  梅應弦不明所以,決定元簪筆走之前給他多物色幾隻漂亮的小貓送過去,也算投其所好。

  梅應弦與元簪筆氣氛尚算融洽,那邊喬郁臥房卻沉悶得仿佛要殺人。

  喬郁道:「你在外面聽了多久?」

  寒潭立刻道:「不久。」

  喬郁坐了起來,「說實話。」

  他語氣輕柔,心中卻更加惱怒連寒潭都知道搪塞了!

  寒潭陷入了兩難之際,因為無論說與不說,都會引得喬郁發怒,他說實話,無異於把喬郁的傷口再揭開一次,他不說實話,喬郁大概會覺得他不聽命令。

  「說話。」喬郁輕柔地重複。

  寒潭決意實話實說,「從元大人剖白開始。」

  「何為元大人剖白?」喬郁眯起眼睛。

  「元大人說他無計可施。」

  話音未落,喬郁手中的書就被扯掉了一頁,「好,」他放下書,「本相現下也算當局者迷,你說,元簪筆是什麼意思?」

  寒潭無言以對了半天,對上喬郁的眼神腦中飛快轉了幾圈,「元大人在安慰……您?」這話他自己說出來都不相信。

  喬郁道:「本相倒覺得,他在調戲本相。」

  寒潭:「……」

  先前他還能覺得喬郁是想多了,只是元簪筆今日所作所為很難讓人不往調戲的方面想。

  「而且不是在調戲男人。」喬郁冷冷道,他雖然不常去煙花之地,但也知道其中不同,元簪筆那個仿佛示弱服軟的說話方式分明像是對著生氣的小姑娘一般。

  「您是男人。」寒潭以為喬鬱氣糊塗了。

  喬郁瞥了他一眼。

  他整日把婚嫁掛在口中,又常說自己是元簪筆未過門的妻子,元簪筆嘴上不說,但是許多事對他屢屢留情,甚至多有照顧,難道……他當真了?

  喬郁一頓。

  元簪筆對他有情意於公於私都是好事,元簪筆對他心軟,以後辦起事來更加方便,喬郁對他人冷麵無情,對自己倒是公私不分,並且十分沾沾自喜。

  只是元簪筆當真的地方,似乎是妻子。

  不然也用不著這樣哄他!

  喬郁垂眸。

  元簪筆對他確實縱容至極。

  但是這樣的縱容,他翹起唇來,忍不住笑了。

  這樣的縱容,不知道元簪筆有朝一日會不會後悔?

  他只要想到那天,元簪筆眼眶通紅震驚又後悔地望著他,他就覺得快意極了。

  他手指在書卷上虛虛一划,仿佛碰到了誰的臉。

  喬郁實在太想看元簪筆自以為的局面被打破的樣子了。

  「喬相,方鶴池已在牢中。」魏筎隔著門道。

  喬郁笑了笑,「本相知道了,別讓他死。」

  ……

  「你說什麼?」

  「我說,陳氏與此事息息相關,」這個漂亮的男人抬手,淺青色的袖子順著光滑的手臂滑落,「能將輜重武器從中州運到青州,一路無人發現,或者有人發現了,無人敢說,除了陳氏,還有何人會有如此手段?」

  方鶴池冷笑道:「你瘋了嗎?這樣除了陳秋台記恨上我,還有什麼用處?」

  「為何沒有用處?」男人蹲在他面前,他樣貌俊美,此刻面露疑惑,竟也不違和,「方先生放心,會有人準備好一切證據,先生不過說幾句話罷了。」

  方鶴池半天不語。

  男人道:「方先生最小的兒子叫方悅是吧,今年還不大。大人雖久不在官場,但應該也清楚,如大人這般的罪名,長相上佳的幼子,是要沒入奴籍的。我知道先生不怕死,怕死也不敢謀反,只是你死了不要緊,幼子幼女還要活在世間備受折辱。有人看著他們,到時候連死都成了奢望,昔日世家貴子,今朝,」他似乎並無惡意,只是在方鶴池眼中宛如惡鬼,「世間能有幾個喬郁?還請方先生好好想清楚,要不要與我合作。」

  「當年,」男人說:「喬郁也被生生打斷了腿,他那時比方悅還大上幾歲,仍是瘋了。先生家嬌生慣養的小兒子,能熬過幾天?」他不過陳述事實,卻讓方鶴池如墜冰窟。

  方鶴池眼中血紅一片。

  男人也不著急,就那麼平靜地等著他。

  華貴的衣料落在牢房冰冷骯髒的地面上,顯得尤其違和。

  這個男人出現在這也十分違和。

  「陳秋台是太子的舅舅!太子日後必定報復,」方鶴池道:「你……你難道能左右太子?」

  男人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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