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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郁這才舒了口氣。

  小雪的聲音驟然打破僵局,「大人救我!」他的聲音有些啞,但動作毫不慌亂,遊刃有餘地躲著刺過來的劍。

  沈鳴玉晃了晃腦袋,但見少年那飄忽不定的身影倏地落到甲板上,動作輕得嚇人,沒有半點聲息,他一邊擋一邊躲,要不是對方突然收劍,他差點撞到喬郁。

  或許他前面的人也是想到了這點才收了劍。

  那人一手拿劍一手拿茶,看起來有些滑稽。

  喬郁目光饒有興致地在小雪和自己的侍衛身上轉了一圈,伸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茶杯。

  要不是喬相心血來潮要對方去倒茶,現在刀架在誰脖子上還未可知,他小小地吹了一口,感嘆道;「時也,命也。」他喝了一口,「怎麼了?」

  小雪拿劍把自己撐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汗,道:「我本掛在船後面看戲的,結果喬……喬相的護衛不由分說地刺過來,」他把劍進鞘,「我說我只看熱鬧,絕不幫忙,他不信,追著我打到了這。」

  侍衛硬邦邦地甩出四個字:「他是刺客。」

  小雪道:「不如你問問你家主人,我是不是刺客?」

  喬郁竟十分配合,道:「這是本相八拜之交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侍衛仿佛早就習慣了喬郁這樣,全然不像周圍的人,似乎要將眼珠瞪出來,「的弟弟。」

  沈鳴玉小心翼翼地抻著脖子看戲,生怕扯開了剛結痂的傷口,他腦中天馬行空地想要是喬郁做不成丞相了,做個御醫也是好的,聽他說話能讓人忘了傷口疼。

  小雪是元簪筆的弟弟,那元簪筆豈不就是喬郁那個倒霉的八拜之交還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

  沈鳴玉頓時對元簪筆肅然起敬。

  第5章

  侍衛的目光落在元簪筆的劍上。

  喬郁揮手讓人把刀都放下,側頭嘖嘖道:「難怪元將軍弱冠多年卻不曾婚配,哪有這般不解風情的人,將刀架在了未過門的……」他還沒說完,元簪筆唰地將刀放下。

  喬郁道拍了拍元簪筆的手,道:「中州不比兗州,兗州雖兇險,多有戰事,但終究有限,不比中州暗箭傷人,」他手指在元簪筆的手背上輕輕一划,「倏地一下,滿門就沒有了,我今天給將軍接風洗塵的方式雖然有失風雅,卻力圖讓將軍明白中州風險的百分之一。」

  中州還有誰比喬郁更危險。

  元簪筆將刀塞給最近的護衛,好聲好氣道:「多謝。」

  喬郁道:「來人,帶將軍與本相的弟弟去客房稍作休息。」

  劍拔弩張的氣氛登時少了大半。

  喬郁看著元簪筆的背影,突然道:「元將軍先前扔出去的是什麼?」

  元簪筆道:「什麼是什麼?」

  喬郁拿手比劃了一下,「先前你奪刀時扔出去的東西,」他笑眯眯的,「本相還以為將軍真的沒有武器在身上呢。」

  元簪筆腳步一頓,回頭看喬郁。

  喬郁正低頭喝茶,動作很小,很好看,意外地有些娟秀,他注意到元簪筆在看他,便抬頭毫無防備地對他笑,笑容無辜又狡黠。

  他哪裡是想問元簪筆用的是什麼。

  元簪筆道:「碎碗。」

  喬郁道:「喝藥的那個?」

  元簪筆嗯了一聲,權作回答,轉身就走。

  他分明是想告訴元簪筆,他什麼都知道,元簪筆的一舉一動,他一清二楚。

  ……

  元簪筆拉開衣襟,傷口崩裂,血已滲透了繃帶。

  小雪一改面上的隨意,四處左右檢查了一番,又聞了聞送來的茶水點心,方坐下,道:「沒人,」他見元簪筆單手整理衣衫的動作笨拙,只好過去幫他弄好,語氣中多有抱怨,「大人怎麼就跟著他跑過來了,藥又全在車上,」他想到哪說到哪,「這人身份不清楚,是陛下派來的也就罷了,要是個刺客豈不麻煩。」

  元簪筆道:「刺客不麻煩,他要是喬郁的人才麻煩。」

  先前說藥全在車上的小雪從懷中拿出兩個瓷瓶,倒好了分量才給元簪筆,「是姐姐家的有什麼麻煩?」

  元簪筆哭笑不得,「姐姐?」

  小雪把藥和水都遞給元簪筆,道:「大人難不成想讓我改口叫嫂子?」

  元簪筆想像了一下喬郁鳳冠霞帔的模樣,頓覺惡寒,把藥咽下去後擺手道:「不必,只是他身份不同以往,這個叫法還是改了吧。」他方才也懷疑沈鳴玉是喬郁的人,但喬郁為了引他上船哪裡用這樣大費周章。

  小雪嘀咕道:「我又不在別人面前叫。」他坐到元簪筆對面,「我聽姐姐……」在元簪筆並不威脅也不懾人的目光下,他改了過來,「喬相的意思,似乎還對大人的情況了如指掌。」他捏了一小塊點心放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但大人身邊有問題的人剛已處理乾淨了,難道還有人看著大人不成?」他艱難地將栗子酥咽下去,「大人您這是什麼眼神?您是懷疑我嗎?」

  元簪筆搖頭道:「不是,栗子酥太碎,我怕你說話時嗆到。」

  話音未落,小雪扶著桌子,咳得桌面一陣抖動。

  他突然大聲咳嗽,嚇了門外的沈鳴玉一大跳,以為是元簪筆身體有恙,登時歇了進去道謝的念頭,在門口躊躇片刻,又走了。

  小雪聽到腳步聲走遠才停止咳嗽,面上泛著紅,道:「奇了,喬相怎麼派過來這樣一個身手不濟的人來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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